福東萊垂著頭緊跟在佟進寶身後,讓他擋住自個大半張臉,然而還是忍不住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幸好這福衍衍是花魁娘子,打從前也用不著這般惡心人。
佟進寶這會便表現得像個常客,看也不看那些鶯鶯燕燕一眼,徑自朝後頭趕來的老鴇吩咐,“幫我把新來的花魁叫來。”
“哎唷這位小爺……”老鴇扭巴著水桶腰陪著笑,“了了這會正陪著客,脫不開身。您瞧瞧這幾位,綠衣、絲羅,還有攬香,個個都頂尖,模樣漂亮身段好,服侍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福東萊一聽這是崔媽媽的聲音,那還得了,整張臉幾乎都埋入佟進寶後背裏。
“誰要見這些歪瓜劣棗!”佟進寶懶得與她廢話。
那幾個被點名的姑娘,被佟進寶罵作歪瓜劣棗,這還得了,差點就衝上來露出潑婦本色了。
崔媽媽趕緊朝那幾人飛了幾記狠刀,那幾位姑娘不甘心地退下,在那怏怏地晃著手中的絲帕招徠客人。
崔媽媽雖見佟進寶身後的福東萊有些古怪,但瞅不著臉,又見隻是個著粗布衫的下人,便不再留意,一心巴結起佟進寶來,“小爺您進裏邊稍候片刻,我讓咱怡香院最熱辣的綺羅來陪您。那頭的了了一得空,我便讓她過來,您先喝點酒罷。”
福東萊一聽綺羅的名字,那還得了,那廝不僅認識福衍衍,還是死對頭。這要真碰上了,豈不當眾被她拆穿身份!
福東萊趕緊拽住佟進寶的手,用力捏了一把,偏又不敢露出臉來說話。
“罷了,你可別喚甚麼阿貓阿狗來唬弄我,給我們一間房,上壺酒,誰也別來打擾。待這位了了姑娘一得空,可得立即傳來見我。”佟進寶與福東萊並不心意相通,隻是這會想著見這位叫了了的新花魁,對旁人就沒啥興趣。
崔媽媽見他肯鬆口,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連連保證,“放心,待了了姑娘一得空,我便喚她來見您。”
“可莫讓小爺我久等!”佟進寶凶狠起來便一副小霸王模樣,“小爺我的耐性,是不多的。”
“不敢不敢……”崔媽媽連忙陪著笑,說罷便在前頭引路,又吩咐著丫頭去端酒上小菜。
福東萊隻管埋頭跟著佟進寶身後,恨不得上哪抓把鍋灰抹在臉上。這前任花魁福衍衍身著下人男衫喬裝打扮逛回老巢,可不得又繼擇屠夫從良後再引起陣轟動!她一個低調慣的人,可受不了被推到風口浪尖的感覺。
進了房,福東萊反手便將房門掩上,略鬆了口氣。幸虧是晚上,燭光再亮也有照不著的地方,待會遇見熟人,隻管往陰影裏躲。
佟進寶往椅上舒服地一躺,在那沒個正形地翹著二郎腿,嗤笑道:“小福子,你也就那點出息!”
福東萊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暗自長籲短歎,也懶得與他計較。
不一會,有怡香院裏的丫鬟將酒菜送進。
福東萊瞅見她麵上居然有一塊明顯的淤青,感歎了一會又心驚肉跳起來,她才發現,這個小丫頭居然是桃香!
福東萊想也不想便側開臉往裏躲,可是為時已晚。
桃香眼尖瞅見是她,當即悲嗆地叫著撲了上去,“小……”
福東萊生怕她說出下麵那個字,當機立斷矢口否認,“你……你是誰呀?”
“我是桃香啊,救我……”桃香已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救我,小……”
“你是桃香?你是桃香!”福東萊拿出影後級別的水準,又搶過她的話,“你怎麼在這裏?放心,有你小福哥在,沒人能欺負你!”
“小福子……”佟進寶閑閑地開口,“我竟是不知,在這種地方你也能認出親戚。”
桃香掃見主座上的佟進寶,已經回過味來。沒這點眼力勁,如何能在福衍衍身邊隨身伺候?
福東萊一臉糾結,將桃香扶起向佟進寶道:“少爺,這是我一個遠房的表妹。我離開村子太久,竟是不知,她輾轉被人賣到這種地方了。”
佟進寶皺眉,“你不是京城裏來的麼?”
福東萊額際冒冷汗,強自鎮定道:“我是這裏人氏,打小隨父母進京討生活,後來家裏遭遇不測,才會想著落葉歸根,回歸故裏。因為幾歲便離開家鄉,與以前的親戚便極少來往,想不到居然在這裏遇見表妹了。”
“不對呀……”佟進寶麵色陰沉,眼神尖銳,“你若是幾歲便離開家鄉,你們二人又如何能一見麵便識出彼此?”
福東萊聞言,後背冷汗直流。她平時撒點小謊麵不紅氣不喘的,可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犯起這種低級錯誤來。這位少爺極在乎忠誠二字,若知道自個滿嘴謊言,連身世身份都是騙他的,她的下場……會極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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