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燒了吧。”玉虞歌眉目清冷,竟生出些許狠決來,但再看去,卻仍是清之若素,眸光琳琅碎玉,恍若紫玉成煙之雍容淡薄。瑛裳應諾領命。
玉虞歌斂袖移步,她走路的姿勢與尋常女兒家並不相同,不是嬌嬌蓮步,反而多了些魏晉風骨之瀟灑肆意,雅韻翩然。
進殿,玉虞歌揮袖落座,拿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又取出衣袖內的玉佩,這玉佩質地極好,陽光灑下,竟有種不似人間之物的精致,玉虞歌眸光清冷泠泠,她將那綁好的同心結一步步慢慢解開,隨後從那一堆絲線中挑出一根略粗的,從中間絞斷,竟有一張極薄的紙條,玉虞歌展開來看,上麵筆鋒淺淡“當歸,心悅之美人當屬鳳家女郎輕陌。卿願相助鳳家,將蘭家踩下。登上第一世家的位子。”
玉虞歌麵色轉冷,心中冰涼一片,像滾了個刺球似的。“鳳府大小姐,鳳輕陌。原來,”她眸子微紅,“竟是如此。”
她仰頭,心中滿是淒涼,如今她竟是連最後一點尊嚴都要沒有了嗎。真諷刺呐。當初年少的一見傾心,聽其心意的欣喜若狂,一直未婚的癡癡等待,如今,不過是顯得諷刺至極!她早該曉得的,不是嗎。當初他說的鳳家大女兒,這個鳳家指的從來不是皇室,而是鳳府!他心悅的人,也從來不是她玉虞歌,而是鳳輕陌!隻是她當時愚昧,因為皇族又有鳳族之稱,所以一直沒有能夠看清罷了。現如今,她摯愛的人要來幫助她的敵人,還想要蘭家被踢下。何其可笑!隻是,你們又怎麼能夠如願!外公的家族,無論如何她也會守住。
手不受控製的緊緊攥住,血順著玉白,一點一滴,滴落在地上,漾開淒絕的血花。至於那個人,他會選擇鳳輕陌,她不該意外的。不是麼,她玉虞歌在世人的眼裏,不過是一大堆的公主中不受寵的一個母後也不受寵,有哪裏比得上她鳳家主的唯一女兒,又有個當貴妃的表姐的鳳輕陌來的金尊玉貴,她表姐在皇宮受盡寵愛,入住關雎宮,而母後,隻不過是空空守著個名頭罷了。
虞梨宮,虞梨,淤泥,欲離!虞歌,欲割……
年少的情感往往最動人,也最難以忘卻。她守了這麼一點癡念整整六年,也做一個夢做了六年,美夢最是傷人,尤其是當你知道它不可能變成現實的時候。
手掌鬆開,她眸中的光彩漸漸泯滅,起身,猛然傳來一陣眩暈…
玉虞歌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夢到了那個人與鳳輕陌大婚,眾賓恭賀,也夢到了他一身喜服,擁著鳳輕陌,卻對她滿臉厭惡,說她自作多情的場景,也夢到了母後病逝,鳳貴妃上位。蘭家被鳳家狠狠踩下,再也沒有了當初第一世家的風采。夢到了虞梨宮門緩緩關上,她將一杯毒酒飲下的場景。最後,她夢到了那年初春,她與他在花樹下相識,他對她淺淺一笑,那就是她夢開始的地方,也是結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