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人殺人(1 / 2)

十五年前的臘月二十三黃昏,石妙手在打掃藥櫥,他的妻子唐絨正在門外屋簷下熬藥,他們的獨生兒子石海則在院子裏堆雪人。

突然,大門被人猛力撞開,石妙手的父親石常青渾身是血,踉踉蹌蹌地衝進來,一頭撲倒在雪地上。

在他身後,一個白帽白靴的年輕女子大步跟進來,身上穿的白色貂裘比漫天飄落的藏地白雪更為純淨。

石常青掙紮著喊了一句:“快……逃……”

石妙手拎著一把切藥材的小鍘刀衝出去,先把石海擋在身後,然後大聲喝問:“你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

那女子皺著眉冷笑:“我隻殺姓石的人,其餘人滾開!”

簷下的唐絨立刻站起來,搖著雙手退回屋裏,連聲叫著:“我不姓石,別殺我……”

“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殺姓石的?”石妙手從未經曆過這種場麵,強撐著不露怯,但心裏已經慌得厲害。

女子繼續冷笑:“你當然不認識我,但你應該認識‘古格銀眼催命符’。人到符到,符到人亡。三天之前,那些符已經送到了,你們不肯自殺,隻能讓我親自動手了!”

她向前走,奄奄一息的石常青突然翻身,抱住了女子的雙腿,淒厲地大叫:“帶小海走,快帶小海走……”

那女子一刀斫下,石常青人頭落地,血濺殘雪。

於是,石妙手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時機,拖著兒子退回屋裏,穿堂而過,撞倒了妻子唐絨,由後門衝出去。石家的藥店就在劄達縣的最外圍,出了後院,就能滑下山溝,躲進連最有經驗的獵人都不辨東西的山洞裏。

女子跟進來,險些踩中唐絨,身子平地拔起,由唐絨身上掠過。

就在這時候,唐絨暴起,一刀刺中了女子的胸口。她是四川唐家的人,刀刃上塗著劇毒,隻要刺破敵人的皮肉,就能沾血殺人,更何況一把刀直捅進去,已經沒到了刀柄。

女子中刀倒下,重傷之餘,反手一掌,切斷了唐絨的喉嚨。

“嘿嘿嘿嘿,好精彩的故事啊,好好……”有人在角落裏尖聲笑著,打斷了石妙手的敘述。

“那件事的過程就是這樣,古格來的人殺了我的父親和妻子,我和兒子僥幸逃生。”石妙手說。

“那為什麼不就地埋葬她,反而要保存在冰棺裏?”何無求問。

石妙手長歎:“我當時想,古格人如此殘暴,一擊不中,肯定還會有後續手段。如果埋了她,屍體腐爛殆盡,古格人就會把這件事記在我頭上,我和小海父子就算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保存屍體,等敵人上門時交還他們,至少能證明她是死在唐家人手上,有明確的報仇目標,也許會放過我們。”

他的想法極度自私,但也不失為明哲保身的一條怯弱之計。很可惜,敵人還沒露麵,就連殺兩名幫手,令他措不及防。

“你以為,把屍體交出去,就能免除自己的死罪嗎?”那尖細的聲音又問。

“我也很無奈,但那件事已經發生了,不這麼做,又能——是誰在說話?”石妙手突然警醒,站起來,向發聲的角落望去。所有人分坐在四麵的沙發上,距離那角落最近的是朱爺和火神,但他們都是男人,都不會用這種半男不女的嗓音說話。

“誰在說話?”朱爺跳起來,向角落望著。

那是房間的西北角,牆角除了兩排沙發交接處的一個粗木茶幾,再沒有任何物件。

“大家都聽到了對嗎?這裏剛才明明有人搭話的,是不是?”石妙手顫聲問。

“是一個女人。”何無求立刻回應。

“不是我,我一直都沒開口。”他身邊的女人舉手聲明。她的聲音非常溫和,帶有雲貴邊荒一帶的口音。

房間內隻有她與方晴是女人,方晴也跟著舉手搖頭,示意自己並未說話。

朱爺快速地檢查了那個角落,確認那裏是空的,沒有藏著任何人或發聲設備。

“大家不要慌,敵人反複地裝神弄鬼,隻是要擾亂大家的視聽,造成混亂。子不語怪力亂神,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大家隻要安心坐著,敵人的一切手段就毫無意義。”丁峻說。

何無求身邊的女人微笑著回應:“這位丁先生說得很對,大家亂了,敵人的目的就達到了。”

石妙手說的那段往事隻能證明古格使者死於唐絨手上,但卻無法解釋古格人為什麼要找上石家,很是令人費解。

石家世代行醫,家族中曆代都有智慧超群者,能把中醫、西醫、藏醫中的精華部分融會貫通,合理調用,解除了藏區易患的痛楚。按道理,他們隻行善,不作惡,很難結下仇家的。

“我是何湘君,冒昧地請問丁先生一句,你們見到神偷阮風之時,他正在幹什麼?”那女人問。

丁峻腦子裏也正在思索阮風跟那奇怪的聲音有沒有聯係,何湘君想的,跟他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