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記載,吉卜賽人原住印度西北部,十世紀前後開始外移,遍布世界各洲。那是一個天生喜歡流浪的民族,內心有著極保守的民族性格,非常拒絕其他文化與變化。長久以來,用水晶球算命占卜是吉卜賽婦女的一項傳統職業,曆史上曾出現過十幾位譽滿全球的吉卜賽女巫師,每一個人的占卜能力都不遜於著名的預言神書《諸世紀》。
林軒無法說更多,他知道格桑來曆奇特,卻沒想到他跟吉卜賽女巫師有牽連。
“神諭,一直都在這裏,好極了……”格桑開口,說的是接近於印度語的一種獨特語言,林軒竭盡全力傾聽,也隻模糊聽到上麵幾句。
他能看到格桑的左臉,她臉上那種虔誠的表情讓他感到無比震撼。
這隻由水幻化成的水晶球來自於嘉斡上師,而格桑能夠理解水晶球講述的一切,看起來他們兩個才是能夠心靈溝通的有心人。
格桑的手漸漸觸摸到了旗雲,再由雲中穿過,抓向那組蒸汽機。
由於水晶球的視覺變形作用,林軒感覺她的手如巨靈之掌,從天而降,可以任意攫取水晶球世界裏的任何東西,甚至將蒸汽機連根拔起。可是那樣一來,那世界就要全部崩潰了。直覺上,他覺得自己應該阻止格桑,維護那個未知的世界。
“格桑,停!”林軒叫了一聲。
“你想說什麼?”格桑果然停手,轉過頭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從哪裏來,究竟要幹什麼?之前帶你來的那死士又是誰?誰重創了他?”林軒連續反問。
既然格桑是假聾假啞,那兩人之間的交流就容易多了。
格桑搖頭,眼中露出與她的年齡並不相稱的漠然。
“你不想說?不敢說、不能說還是不知道?”林軒急問。
在全盤失控之前,林軒必須認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那些事,與你無關,知道了徒增煩惱,有意義嗎?”格桑也反問。
林軒苦笑:“我最起碼應該知道,你接下來要做的事,究竟是對是錯。”
突然間,林軒察覺到危險迫近,一個身著灰衣的男人也出現在瑪尼石陣中。那男人的衣服經過巧妙的塗描,顏色接近瑪尼石,花紋則是既有文字又有圖畫,與四麵地形巧妙地融為一體。
“終於找到終點了。”那男人一步步走上來,滿臉邪惡的冷笑,隔著水晶球與格桑對視。
“哪裏是終點?”格桑冷冷地問。
“就是那裏。”男人指著水晶球裏的世界。他的右腕後麵藏著一把半尺長的牛角柄小刀,刀刃已經做了亞光處理,反射著淡灰色的微光,帶著可怖的死亡氣息。他的臉上也塗著顏料,紅一道白一道,像是剛剛走下舞台的小醜。
這陣勢是用瑪尼石壘成的,而那男人的裝扮則像是一塊超大型的瑪尼石,如果他刻意隱藏,別人根本發現不了。
格桑搖頭冷笑:“你懂什麼?就算拿到它,你也永遠去不了那地方。”
男人也搖頭:“我不管,我的使命就是拿到它。誰擋我的去路,就得血濺當場。”
這些沒頭沒腦的對話讓林軒感到迷惑,但他從那男人小刀刀柄上的一個花豹圖案推斷出對方的身份,即印度最大的黑道組織“梵天會”。
印度花豹的原始產地為克什米爾南部的查謨、克什米爾邦等地區,而“梵天會”的老巢也在那個位置。
林軒不會讓梵天會的殺手傷害格桑,因為鬼湖邊的死士已經將格桑托付給了自己。
“你根本不知道,這裏呈現的都是幻影,一念起,一念休,沒有人能拿走它。你既然是‘梵天會’的人,掌管邊境事務的‘大豹子’卡米揚怎麼沒來?要你來,豈不是送死嗎?”格桑說。
她是那麼瘦弱的一個人,麵對咄咄逼人的殺手,卻鎮定如常,毫不慌亂。
“你退後,我暫時不會傷害你,退後!”殺手圖窮匕見,手腕一扭,亮出了小刀。
格桑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氣,挺直身子,側耳諦聽著什麼。
她的神情是如此專注,以至於連鼻翼的輕微翕動都停止了,屏住呼吸,專心致誌地豎著耳朵聽。
林軒也在聽,但空氣中什麼都沒有,隻剩藏地無時無刻不在的朔風穿越瑪尼石堆後留下的颼颼聲。再遠處,隱約有早起的僧侶正在呼喝晨練,準備開始一天的誦經功課。除此之外,隻剩空洞和死寂。
“真好啊……”稍後,格桑滿足地長歎。
出乎林軒意料的是,嘉斡上師竟然對這句話有了回應:“是啊,真好啊,真美啊——那個地方,真的是遙遠的天堂。”
林軒腦子一轉,醒悟他們指的是水晶球裏的世界。不過,他隨即自問:“那巨大的蒸汽機是存在的嗎?若真存在,是在地球的哪個秘密角落——難道是喜馬拉雅山脈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