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壁極陡,普通人即便是借助滑輪和繩索,也很難在上麵揮灑自如地留字。在中國古代武功中,“壁畫遊牆功”與“吸星大法”這兩項,足可以幫助一名高手靈巧自如地在陡壁上遊走,如同一隻壁虎那樣。
“難道留字的是中國功夫高手?或者,藏傳佛教中,也有精通類似武功的高僧?”林軒不著邊際地聯想著,但任何想法都無助於逃離困境。
“嗡”的一聲,他感覺身邊的空氣劇烈震動了一下,隨即,有個人影從他身邊掠出,緩步地走向懸崖中央,正是他看過的那女子。
現在他明白了,幻象反複不停地出現,相當於音樂播放器中的“單曲循環”模式。
他用心地看著那女子,但這一次女子並未發出任何聲音,隻是淩空佇立。
林軒集中精神,在意念中構架出讓那女子回到自己麵前的思想模式。
“到我麵前來,停住,讓我看見你,讓我看清你到底是誰。”林軒在腦海中一遍一遍低語。
這種情形,就像一個作家不動筆、隻動腦,憑空構建一個虛擬世界一樣,在這世界裏的任何人或物,全都由他一個人控製。說起來雖然玄妙,但一個高明的作家完全能夠做到這一點,所謂“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佛國”正是闡述的這種心靈世界。
那女子慢慢轉身,一步步走到林軒麵前。
“你是誰?”林軒沒有開口,用“心聲”問。
那女子的五官眉目是朦朧流動的,隔得再近,也看不清楚。
“你是誰?讓我看清你的臉。”林軒再次用“心聲”問。
女子的臉一點點變得清晰,先是頭發至額頭,接著露出了眼睛、鼻梁、臉頰、口唇、下巴與頸部。
“堂娜。”林軒叫出了對方的名字,“怎麼會是你?你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嗎?”
林軒的鼻子一酸,眼眶深處有某種溫熱的液體在慢慢溢出。
一直以來,他將堂娜之死的責任全都擔在自己肩上,反複懊悔因為自己的猶豫不決,導致堂娜去了鬼湖,並且一去不返。
如果那天早晨的事情可以重來,他將不離堂娜半步,帶著她躲避死神厄運的鉤鐮。但是,世上是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的,也沒有那麼多“如果”。
那女子一動不動,隻是溫柔地凝視著林軒,就像當日堂娜率眾抵達雄巴村時兩人初次見麵一樣。她與林軒雖然國籍不同,種族有異,但隻要心存愛意,任何地理、語言上的障礙都不是問題。
“答應我一聲吧,即使我知道一切都是空空夢幻,但你隻要答應一聲,就能了了我所有的愧疚與思念。”林軒低語。
他緩緩地伸出手,想要擁抱那影子,不過隨即強自忍住,因為他怕堂娜的影子也會瞬間消失,就像冰雪赤蓮逝去帶走了田雨農一樣。他不怕死,怕的是身死而心不死,空留遺恨,萬古不絕。
“堂娜。”林軒的嗓子已經沙啞,“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過錯?我該怎麼做,才能重新在輪回中再見你?”
他心如刀割,肝腸寸斷,這一刻的感覺,竟然是生不如死。
“嗡”,他眼前的空氣又震動起來,堂娜的身影如一幅畫那樣動蕩飄拂。
“不要走,不要走——”他急促地連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