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鏡中人(1 / 2)

這是林軒第一次見識到薩曼莎的真實戰鬥力,敵方共有五十五人,一半以上荷槍實彈,槍就拎在手中,另一半則忙著搜索隧道,查找殺死駱原的凶手。

薩曼莎第一次出手是摘到了挾持者腰間的匕首,幾乎毫不費力地就削斷了近處十人的喉管。那匕首的鍛造工藝極好,殺十人後才開始卷刃。接著,薩曼莎棄刀,撿起死者丟棄的短槍,左右開弓,同時射擊,連殺二十餘人。靠近隧道出口的敵人急速遁逃,但薩曼莎跟著追了出去,隻幾分鍾又撤回來,緩緩步行,向著林軒走來。

看樣子,她已經解決了所有人,才會放慢速度,專注於思考。在剛剛經曆了電光石火般的一次激戰後,她能迅速冷靜下來,集中精力思考,這種由“極快”轉入“極慢”的超強定力,正是一個超級間諜必須具有的所謂“思想刹車”能力。

林軒不禁無聲地感歎:“俄羅斯名列天下三大超級大國之一,‘極地北極熊’之稱,果然名不虛傳。”

真正的超級大國必定具有卓絕不凡的底蘊,任何部門的人員配備都是精幹到極致,任何一個人站出來,其軍事素養、戰鬥力、思維能力都相當高,任何時候都能獨當一麵,一個人能頂起一個團隊才能完成的工作任務。

殺了這麼多人,薩曼莎的衣服上一滴血都沒有,這種利索之極的殺人方式讓林軒也暗暗稱讚。他久聞俄羅斯間諜的單兵格鬥能力超強,一直無緣親眼看到,這次終於有了機會。

由此,他也感歎堂娜的過早遇難,因為他一直認為,堂娜的能力絕對在薩曼莎之上。

“堂娜,堂娜,你還活著嗎?”林軒喃喃低語,心中充滿了綿綿不絕的惆悵。

一想到堂娜的遭遇,林軒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唐代詩人白居易的經典長詩《長恨歌》,那首長詩的結尾處有以下的千古名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此時此刻,他對於堂娜的消失,隻能用這四句詩來形容。

長恨歌,歌長恨,而他對堂娜的思念注定要貫穿此生,無法止息,無論醒著夢裏,都將永遠盤踞在他腦海深處。

薩曼莎走到駱原身邊,仰起頭看頭頂的石壁,又伸手去觸摸那突兀地貫穿在駱原喉間的長矛,臉上露出驚詫的表情。

她的嘴唇動了動,林軒讀出,她說的是:“哪來的長矛?畫中矛怎麼可能變成殺人利器?殺他的是誰?是林軒嗎?這個林軒,難道真的如堂娜姐的軍事報告中所說,是個神乎其神、絕非凡品的高人?”

林軒倍加感歎,堂娜竟然用“神乎其神、絕非凡品”這八個字來形容他,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已經是至高無上的讚譽。

那長矛本來隻是岩畫中的一筆,連林軒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怎樣拿到它的,但現在結果很明白,正是他無意中一抓,就攫取了長矛在手,瞬間刺殺駱原。

這種結局,他想不到,駱原肯定也想不到。

現在,當場隻剩下林軒與薩曼莎兩人,兩人之間視線透明,林軒也能清晰看到薩曼莎,但薩曼莎似乎並未發現林軒的存在。

現代化的警局審訊室中,都有這樣的單麵透視玻璃,可視麵對準觀察室,不可視麵在審訊室內。這樣,經驗豐富的觀察者就能憑借這種窺視,由罪犯的肢體動作明了罪犯的心理活動,對那些頑固不化、死死抵賴的歹徒做出心理解讀,更容易地破案。

林軒覺得,自己就站在這樣一塊透視玻璃後麵,單向可看,無法逆視。

“林軒去了哪裏?林軒去了哪裏?林軒,林軒——”

林軒聽不見薩曼莎的聲音,但卻讀懂了薩曼莎的唇語。接下來,薩曼莎一邊叫一邊飛奔出去,瞬間不見蹤影。

“明明看到,卻無法抵達,甚至無法觸摸……我麵前存在的究竟是什麼?不是空氣又會是什麼?難道是某種未知物質……透明屏障?”林軒試著伸出手,繼續觸摸那凝滯的空氣。當他用力伸直了手掌,想用自己的五指穿透那看不見的屏障時,覺得像是戳在厚厚的生牛皮上。手動,生牛皮也動,但卻永遠不可能穿透出去。

“我麵前存在的是什麼?怎麼會這樣——”突然,他明白了,“是鏡麵!那真的是鏡麵!”

一切隻能用“鏡麵”來解釋,他與薩曼莎之間隔著一層鏡麵,也就是說,此刻他已經在鏡中,而薩曼莎則仍在鏡外,把他們兩個間隔開來的,是一層薄薄的鏡麵。

鏡中與境外,既近在咫尺,又遠隔天涯,等於是不同維度裏的人,哪怕已經是臉貼臉,卻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