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不能做加減法,隻能做選擇題,而且是唯一一道選擇題。
這道題,事關生死,無比重要。
“好了,我讓天意來決定好了。”他由口袋裏取出一個硬幣,然後大聲告訴自己,“花,前進;字,後退。”
錚的一聲,他把硬幣高高地向上彈起來,約有三米多高。
他抬起頭,目光追隨著硬幣向上,看到水與石之間的狹縫在視力的極遠端融合拚接在一起,令人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怖,仿佛上天已經關閉了逃生之門,要將他死死困住。
“咦?是你嗎?是你嗎?是你嗎……”
林軒雙掌一合,接住了硬幣,還來不及看是花是字,耳邊就傳來了急切的問詢聲。
“是……是誰?”林軒一驚,左右觀望,視界之中的確沒有人影,“喂,你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那聲音消失了,隔了半分鍾之久都沒有回音。
林軒咀嚼剛剛那幾句帶著無限惶恐、無限憂懼但又有希冀、狂喜、驚訝、吃驚的聲音,竟然覺得有點像堂娜的語調。
每個人的聲音都有不可磨滅的獨家特征,即使是經過長期會話訓練的演員、新聞播音員,也都在不自覺中流露出自己的聲音特性。
林軒耳力非凡,相當於一架高精密度的音頻分析器。他之所以無法做出肯定的判斷,是因為那聲音顯得相當混沌,仿佛隔著冗長的傳聲筒傳遞過來的,每一個字都有極長的拖音。通常情況下,在老舊的廢棄工廠車間裏才會出現這種特殊的感覺。
“說話的人在哪裏?如果是堂娜,她怎麼會聽到我的問話後無動於衷,陷入沉默?”關鍵時刻,林軒隻能憑自己的第六感做出決定,“前進,她一定就在那下麵,等著我的解救,一定是前麵……”
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看掌心裏的硬幣究竟給了他“花”還是“字”的其實,直接沿著台階奔馬怒蹄般飛奔之下。
那道幽深的小徑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似的,林軒又奔出了半個小時,仍然不見盡頭。
實際上,假如他麵對的是地下海洋,則半個小時、半天、半個月的奔走距離又怎麼能跟大海的寬廣相比呢?
既然科學家將這種地下水儲存模式稱為“海洋”,其體積之大,自然不是用一個人的雙腿能衡量過來的。
林軒緩緩停步,急促喘息著,調整呼吸頻率,也調整大腦思維。
既然能聽到聲音,最起碼證明堂娜真實存在。如果此地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則一直前進就是正確的,反正不能橫向穿入石壁或者海洋中——
陡然間,他腦子裏像是掠過一道閃電:“海洋?難道堂娜在海洋之中?被困在……海洋……潛艇之中?”
他記起來,從那位原先生住的石窟中曾經看到一幕古怪透頂的影像,堂娜是坐在一艘二戰德國潛艇上,而在雄巴村時,駱原也說過看到湖水裏出現二戰德國潛艇的事。再有,如果堂娜進入拉昂措之後還能順利地活下來,不借助於潛艇,還能借助於什麼?
“潛艇……海洋?我該怎麼辦?”瞬息之間,林軒渾身冒出一層冷汗,轉臉看著那蔚藍色的立體海洋,大腦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