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二夫婦耐著性子沒有先前氣焰。
“你大哥死的當日也說前日晌午之前,二位是不是在家?”
陳老二夫婦同是回答一個說是,一個說不是。
“到底是不是在家?”青又重複一次。
“是他在家,我去菜園子。”石榴指陳老二說。
“你在菜園子可有作證。”
“有,就是……呃就是七爺和他的孫子。”
人群裏有一位五旬左右的男人站出來證明。
“你是什麼回家的?”青問
“應該是晌午回家的,也是跟七爺和他的孫子一起回來,我大哥在晌午之後出事,我們夫婦都跑過去看了,”石榴推一下陳老二的肩膀。
“請問你一直在家裏嗎?中間可有出去過。”青問陳老二。
“我不是一直都在家裏,石榴出去之後,我很快到二狗家竄門,一直到了晌午後才回家。”陳老二說。
人群裏很快也二狗站出來證明陳老二說的話,中間也未出過門。
問二狗家在哪裏,二狗指著上麵。青順二狗指去方向望去,過兩層屋頂,二狗家在地勢比較高的地方。
“都是晌午回來,你們夫妻是誰先進家門?”
“是我先回到家裏把飯菜加熱了他才回來。”“先前你說陳老大跟人家賭,賭什麼?與豬油有何關聯?”青問陳老大的婆娘。
“那是夫家與幾個日常朋友賭不怕辣,我們本地人有一種非常辣的辣椒,用鼻子聞一聞都嗆出幾個噴嚏,更別提吃進去,一般人小嚐一口都辣得出一頭汗,火辣火辣地滋味直把嘴巴舌頭辣歪,所以叫歪辣椒,沒有幾個人能受得這種味。自小我夫就與他們幾人賭辣,已經習已為常。前兩日他們幾個約好聚集在一起吃辣椒,每次都是夫家吃最多,自然贏得幾串錢打酒喝。夫家每次都能賭勝是有秘密的,每次夫家賭完就立刻回家,我都會給他準備一碗豬油喝下去,消除胃裏辣氣。”
“你是說,你丈夫每次賭辣之後一定喝一碗油,以往也是這樣嗎?”
“是的,每次打賭必須喝油,如果不喝油,他難受極了,必須喝上一碗。”陳老大的婆娘脖子上粗筋想高聲一些,卻沒有喊得高調,還好她還是講得清清楚楚。
“賭辣吃椒每次回來都要吃上一碗豬,這個習慣作為妻子的你知道外,還有誰知道?”
“還有叔叔,至於叔叔有沒有告訴石榴我就不知了。”
“你丈夫是喝你煮的油死的,你承認吧?”
“我不知道,以往都不出現這種情況,我不故意的。”陳老大的婆娘著急又緊張。
“以往哪是你沒有給他喝滾燙的油,這次你就盡人不知加害他?在劉嫂家晌午之前你出恭一次,你剛才為什麼不講,你是在刻意隱瞞?”青咄咄逼問,“因為他常別人賭博,不務正業,所以你就懷恨在心,你心裏恨就像一座火山隨時都要崩發,你家叔和家嫂都不在家,於是你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忍無可忍,在劉嫂家裏你估摸時著陳老大就要回來,以出恭為借口悄悄回家把油重新加熱,是不是?”
“就是這樣的,你這個毒婦,我大哥隻有這樣嗜好,縱使他百般不好,但日夜為這個家勤勤懇懇付出,阿翁,今天一定為我大哥報仇啊。”陳老二指著癱在地上如泥的陳老大的婆娘。
石榴在幫襯著夫一起指責陳老大的婆娘。
一片嘩然……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回家,請大家相信我。”陳老大的婆娘嘶啞的聲音強烈辯解,“我怎麼可能給他喝滾燙的油,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有兩個小孩育養,我怎麼可會做這樣的事。”
陳老大的婆娘劃手哭泣喊,嘶啞的聲我沒有燙死你大哥,沒有害死我夫家,大家一定相信我。阿翁麵色呈紫,推開抓住他腿的陳老大的婆娘,圍觀的人又是一遍漫罵。
被阿翁推倒在地上陳老大的婆娘轉過身對青你胡說,胡說,我沒有害死夫家。
“你把我大哥害死,我們要讓你不得好死,”石榴像隻貓發出厲聲,她要撕扯著陳老大的婆娘“沉塘都不解恨,千刀萬剮殺了她。”
青阻止石榴行為,對陳老大的婆娘說:“我再問你幾個問題,你可不要隱瞞。”
陳老大的婆娘籲了一口氣。
“已往也是喝這樣燙的油嗎?或是沒有這燙,燙不至死。”
“絕對沒有,手觸到都燙手誰還會喝,他又是傻子,摸著碗邊都燙手,他怎麼能拿起來就喝。”
“碗在哪裏,給陳老大喝最後一次裝油的碗。”
石榴從靈堂邊上拿過來已兩瓣的瓷碗,“就是這個。”
青接過大小不一兩瓣的殘瓷,碗底粗糙有些紅,顯然是燒不透,把它合拚,兩瓣半碗外圈都有一點厚突出,正好拇指和四指正好拿在手,顯然這是盛湯用的碗,用它來裝油也正合理。“我大哥就是用這個碗吃油。”石榴肯定地指著青手中的碗。
“你肯定是這個?”青看著石榴問。
“那肯定了,我和夫家都跑過來看到時就是這個摔破的碗。”石榴肯定說。
青把碗拿給歸,叫歸保管一會。
“家裏應該還有別煮菜的油吧,豆油或菜籽油,為什麼要喝豬油?”青問陳老大的婆娘。
“別的油吃不管用,隻有豬油吃下去才能止肚子火辣,而且必須是當天宰殺生畜,隔天的豬油都起不效果,因為味重很重,夫家喝不下去。”
“說說前日你幾時買的肉幾時煉油?
“哪天清晨從唐肥哪裏撿幾塊豬網油,放在廚房。之後我出門到河邊洗衣方回把衣曬完之後回來。就把豬油切煮,幾把火很快就煉好,我就放在灶台上,從缸裏拿出穀子裝進蘿筐去舂,臨出門之前我把灶台上豬油搬回飯桌,就帶小孩到劉嫂家。”聲音雖然啞但是她還表達清楚。
“慢著,你剛才說把油買回來後你還不著急下鍋煮,先洗衣再把油煉出來的放灶台上,之後舂米,為什麼又把灶台上豬油放到飯桌上,放在灶台或飯桌有何區別?”
“灶台必竟有灰,有柴禾,不小心打翻不就可惜了。”
“你家飯桌在哪裏?廚房在哪?”
“飯桌在房內,廚房就在這裏被燒完了。”陳老大的婆娘指著在阿翁及其它人後麵踩著廢圩。
青踩在陳老大的婆娘指的地方:“你家的廚房也夠寬敞的。”
“這邊是我家哪邊是老二家。”
“也就是說你家廚房和你家廚房是並連。”
青察看一會,一邊是老兩間大泥巴房,另一邊殘垣斷壁,坐北朝南,是這是普通農村家庭房子構造,共同一個大院一個大門,東邊有半人高的圍牆,牆角下有幾盤淩亂蔥綠的太陽花草,西麵的已經被昨晚滅時踩踏,兩家相連的廚房在房子外側,老大房與老二房相隔兩個廚房,從老大家廚房到飯廳中間還一個天井。昨晚的火勢夠大的,青和葉公幾人提水到時,大火已經把梁木燒了大半,風高夜黑,大夥及時控製了火勢,沒有漫延到四周,才至於禍及它人。
“你家有後門嗎?”
“沒有。”
“別人家有後門嗎?”
陳老大的婆娘看青著,不理解的樣子。
“我是說,你家和你叔叔都有後門嗎?”
“沒有,農村小戶人家不會開後門的。”
“你家的房門和廚房沒有人在家時不鎖嗎?”
“小戶人家沒有什麼值錢東西,廚房從來不上鎖,房門出門都是鎖上的。”
“當初你煉完油了為什麼不直接搬到飯桌?而是等舂米忙完了其它才拿?”青直視陳老大婆娘疲憊雙眼,刹那間,陳老大婆娘雙眼得到啟示。
“哪是因為太燙了,先放在灶台上。”陳老大婆娘脫口而出,“我想起來,當初油煉好之後,我還用擦布托著碗底把油鏟到碗,我搬到飯桌直接用手拿著。”
圍觀的人又開始議論起來。
東邊太陽在雲層背後就要迸出刺目光芒,一絲清涼的風拂過,在大院東側角落裏有一些太陽花,翠綠莖上的太陽花苞上輕快搖曳一下。
阿翁用拐杖敲打土麵:“大家都肅靜,”周圍的人這才安靜下來,“花間姑娘,請往到這裏來,我還有幾個問題。”他指著身旁說。
“您請說。”青走到跟前。
“陳老大是被燙死這是事實,難不成是陳老大自己把油加熱再喝下去,或是他賭回來嚐了一口油太涼,自己加熱心太急喝燙死的?”
“對對……有這個可能,是不是油太涼或是凍住,大哥可能自己加把火,著急把油加太熱了。”陳老二額頭冒出臉,手太痛他不時喊疼。
“不可能是陳老大加熱,”青肯定說“陳老大是死在房裏的飯桌底下,如果是陳老大把油加得過熱了,陳大嫂已經說明自己還用布包著碗底,陳老大死時嘴巴都燙破了,想一下,一斤豬油榨出來應該有七兩左右,當初有多麼燙的一熱油,從廚房至飯桌中間隔著一個天井,拿到飯桌再張大嘴巴去喝,有誰願意去喝?”青從歸手裏拿出兩瓣碗捧著說:“就算是他是傻子,世上有哪個傻瓜會吃燙得手摸不了東西?何況他又不是傻子”
“現在雖大是春分,豬油會很快就結凍的,”青想一會說:“這個最好就得問當天與打賭的人,他們幾時打賭結束。”
陳老大的婆娘指著站人群中一高一低兩人:“有,老馬,四六,你們哪天不是你與我夫賭辣嗎?”
“你們經常在一起賭?”青問。
一矮站出來:“是的,我們經常與陳老大賭,現在真後悔,沒有想到這是他的最後一餐了。”
“前日你們是幾時賭的?幾時結束?在哪裏賭?吃多少辣椒?”
一高也站出來:“日過三竿之後,賭辣不怕就在前麵不遠天天客店裏,不能空腹賭,我們先吃飯墊肚子,我和老馬各在吃兩小碟,陳老大吃了這麼三小碟。”
四六邊說邊手裏比劃碟大小,一小碟是十個椒。
“我們在晌午前結束的,我們肚子實在受不了,隻好服輸。”老馬接著說。
“天天客店與陳老大家有多遠。”
兩人說:在前麵不遠天天客店,從大院門外就能看到這客店。
走出大院門,馬六指著在屋瓦群中露出一條白色掛幅,前麵就是天天客店,也就不到一裏地。
“大嫂,你早預測陳老大幾時回來,先忙洗衣再把榨出再忙別的事,所以在陳老大回到家裏油正好合適是溫著。”
陳老大的婆娘直點點。
走回出廢圩裏,青平靜眼神看了周圍,對阿翁:“阿翁,陳老大不是燙死的,是吃辣椒折磨辣死的。”
剛一說完,周圍炸開鍋議論。
阿翁的拐杖又敲地麵。大家又很安靜。“請細說。”
“陳老大當日打賭直奔家,全身都火熱,尤其肚子更是如同大火上煎烤,他知道老婆已擺放豬油等在家中,所以他一到家,甩開一切,毫不猶豫抓起碗張嘴大喝。”
這時候連針掉在地上也聽清楚。
“他大嘴一開,舌頭就像油條放進油鍋裏發出滾燙的油滋滋聲,喉嚨,舌頭都被燒燙成熟粘住,成一個熟豬嘴一樣,發出聲,碗裏油破灑一地,他想跑出去,腳一滑摔到在地上,體內辣椒如火炭焚燒,劉嫂離在百米之外,雖然隔著圍牆,陳老大嘴巴已燒壞,卻一個字都發出,幾次三番要站起來,腳底打滑,想喊又發出聲,他的肚子裏辣椒已經翻江倒海如火一樣燃燒著,最終痛不欲生折磨至死。”
“在陳老大婆娘回家之前陳老大暴死。”青說完,圍觀的人發出稱讚聲。陳老二和石榴咐說是,
陽光已經衝破雲層,嬌豔的朝陽,萬光四溢。角落裏太陽花舒展開迎著太陽光盡情享受。
”老大既然不是燙死那也跟這碗油脫不了關係,這碗油是罪魁禍首,也還是證明不了大侄媳婦的嫌疑“阿翁問。
“阿翁明智,您老人家真是寶刀不老,今日一定把害死陳老大凶手糾出來。”青肯定說。
陳老大婆娘嗯嗯點頭,她想解釋什麼,欲說喊出不了聲音,她的嗓子突然啞了。青的小梅瓶沒有放在身,想回去取一些卡洛了遊濾水,陳老大婆娘抓著她的手不放開,她安慰陳老大婆娘不要著急,一定當著眾人的麵要解開陳老大在死之前喝的是燙豬油。陳老大婆娘緊鎖的眉頭放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