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帶著白綾在清冷的後殿鬼頭鬼腦的溜了一圈,這天氣說來也怪,早上還下著瓢潑大雨,過了中午就轉了晴,雨水洗過之後,散盡了往日檀香陣陣的飄渺煙霧,本就隱在靜謐中的古刹煥出一股絕世之氣,殿宇四角揚起的明媚色澤,不似輝光那般耀眼,卻又處處瑩亮,而下靜無人聲,讓人看著心情大好。
雖然白綾隻求瀟瀟把她帶下山,可既然祁遊樂會在馬房堵她,就算她喝下一杯瀉藥,此時無力再摻和別人的事,也難保她們兩人能順利的騎馬下山。
沒有九分的把握能在短時間內甩掉他,瀟瀟不會一走了之,上次倉促間逃出京城,埋下了太多隱患,一對莫失莫忘暴露了易風的身份,為她出走,他竟找淺淺跟落月出氣,她差點害死一條命,還有碧痕那個傻丫頭,非要長途跋涉的來追她,這回她要走,也不準她們再接著犯傻了。
白綾說他爹一定會派人搜寺也得把她揪出來,可是她們從午後出來一直遛到下午未時三刻,因為明天是十五,香客們陸陸續續的都上山著手準備明日的上香事宜,連後殿也變得熱鬧起來,形色各異的人從她們身邊走過路過不耽誤丁點兒時間,去瞧兩人麵容,隻是若見了寺中修行的和尚,不免恭敬些去問寺中長老大師們的禪房所在,都是為了搶個十五頭香的彩頭。
一眼看上去就是奉命來此的家丁或是護院什麼的,某人卻是一個都沒看出來。
瀟瀟幫她躲著眾人已快筋疲力盡,早上在草根堂除了製瀉藥,也把昨夜沒做好的兩味都弄好了,此時雖帶在身上,可她連紫荊入藥的那味也來不及服用,隻覺得四肢都有些不聽使喚,微微的打著顫。
“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入了夜我們再走?”白綾在後麵瞧著她走的東倒西歪,像是疲憊不堪,忍不住小聲提議。
瀟瀟扭過頭看她,激動的鼻涕眼淚都要流出來,她是應了承諾要帶她走的,總不能食言,她與白綾幾天沒見,還沒與她說上這些天的黴事,她自然不知道自己這些天的辛苦,她若是拖下時間,真的等白府的人發現她們,那白綾隻會是空歡喜一場,故而,等等的話她一直忍著沒說。
可是,這句話她等了這麼久,終於從她嘴裏說出來了,
瀟瀟狠狠點了幾下頭,兜了一大圈,又到了接待俗客的西廂房。
白綾一把拉住淡淡然就要闖進去的某人,厲聲道,“你忘了,這是我的房間,我們進去就是自投羅網!”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她爹已經知道她不見了,自然不會在已經沒人,她也不可能再主動回來的地方浪費人力跟時間,瀟瀟朝她笑笑,“我先進去,反正他們又不認識我,真有人的話我就說我走錯房間了,你先到外邊躲著,別讓認識你的人看見,我說話算數,今天一定會帶你走出靜林寺。”
白綾瞟著一幫往這裏急步而來的僧人,都是生麵孔,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擋在門前,“那小和尚見過你,會不會已經通知跟你一起來的人到處在找你?會不會讓他們為你擔心,對不起,我隻顧著自己的事,也問你你是跟誰一起來的,家裏人嗎?”
瀟瀟很不爽的搖了搖頭,白綾想起她說過這段時間她沒回家,那,便問了是不是和遊樂一同來的,瀟瀟隻能忍住笑,與她應著,“嗯,就我們倆,這個你也不用擔心,我與那和尚說的自然不是我的真名,至於遊樂嘛,她現在正在一個絕對沒有人來打擾的地方忙著,誰都找不到她,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會回來跟她解釋清楚的。”
某人心裏清楚,估計光靠口頭解釋是不夠的,多少還得接她個兩三招吧,這回她這個送上門的說客,話還沒說完,就稀裏糊塗的自己給自己灌了一大杯瀉藥,再加上她冒用了她名號拐出了白家小姐,依祁遊樂的性子,這時候要是碰上那幫沒眼色的和尚,她那邊肯定要鬧出大動靜,但求她今天撒了氣,晚些時候能聽進去她幾句,別扒了自己皮就好。
朝這邊廂房來的一列棍僧,漠然的眼神隻在兩人身上掃過,兩人識趣的退到一邊,白綾轉過身去,待他們走出南院,瀟瀟隻裝著困極的樣子先進了房間,確定沒有埋伏,便在門上左右各敲了兩下,白綾應聲而入。
昨夜來時急著見白綾,瀟瀟此時再打量這房裏一應之物,不免笑道,“遊樂嫌這裏廂房狹小簡陋,用具也隻有桌椅板凳之類,昨天非嚷著要換個好點的,那帶路的小和尚卻說這裏每間房都是如此,原來寺裏的出家人也是會說謊不臉紅的,你這裏隻房間就比我們的大上兩倍不止,還有這隔間的布置,都跟家裏的差不多,幸好今天她沒來,要是讓遊樂看見你的這間,她不把這寺鬧的雞犬不寧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