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頭一日,因藍孔雀一句戲語而非某人故意放出來的銀妝,把那隻她最寶貝的綠孔雀叼的渾身沒剩幾根彩的,連在白水寨很吃得開的錦兒都不敢在她麵前提什麼小綠了,一時,寨中上上下下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兩個字。
但凡事,都會有個擋不住的意外。
翌日辰間,藍孔雀早起,在山間漫步散心,打白水湖回去的時候,遙見幾人彎著腰站在水邊像是在瞧什麼東西,一番賞玩自樂的嬉笑姿態。
藍孔雀半腹哀愁之餘,好奇心起,正欲一探究竟,那幾人已不約而同的在碎石灘上蹲下,皆背對著她,幾雙眼睛竟都瞅著中間那人手上的一隻玩物。
“都看什麼呢?”
眾人正興奮,隨口隻答,“綠毛,龜呀……”
某人氣急,遂絕倒。
***
夏侯應日暮時分正行至玉芽門前,恰錦兒踢著一顆球從對麵滿頭大汗的過來,一下看見他,將那最後一腳使力大了些。
若不是夏侯應在前麵擋著,那柚籠肯定隻一聲兒就沉到那湖裏去了。
錦兒跑到他跟前,從他抵著的腳下拔出圓球,放準某個靠門的位置,一雙小手撫了撫小胸脯,長出一氣,便轉身先是抱住他腿親昵的叫了幾聲,又問他幹爹什麼時候才會來。
夏侯應虎著一張臉,冷眼瞧著已沾了些濕泥的柚籠,沉聲道。
“你不是很喜歡這隻狐狸的嗎,怎麼拿著它當球踢?”
他將這柚籠拿來給她,並不是要她哄錦兒玩的。
“呃,錦兒沒有把它當成球。”
八歲的錦兒,除了耳朵靈,嘴巴饞,愛粘人,還愛問十萬個為什麼,因季獠一慣寵著他,也有蠻力指使除了夏侯應之外的人捧著他。
所以,自小在青龍寨中長大的錦兒,其實並不擅長看旁人的臉色,但卻偏偏,最喜歡纏著不苟言笑的夏侯應。
以至於搜了許多笑話卻隻能自娛自樂的季獠有一段時間很想同他就如何贏得小孩子的歡心討教一二,後被夏侯應請去跟錦兒同吃同住三天,隻兩天,季獠就爬著窗戶出來了,而且搖著頭保證再不嫉妒他得寵了。
錦兒懶懶的偏著腦袋,下巴蹭著他衣服,胖嘟嘟的小臉難得的皺著,像很苦惱的樣子,皺了一會兒才一字一頓的道。
“隻是玉姐姐說,我抱不動娘子的時候,可以叫她在地上先滾一滾,玉姐姐還說,偶爾的滾一滾,有益我們的身心健康和茁壯成長。”
這個說法,似乎有點耳熟。
錦兒嘻嘻一笑,“夏侯叔叔,跟新娘子成親之後就可以隻叫娘子了罷。”
錦兒踮起腳,想同他湊近一些,偏夏侯應沒心情蹲下來配合他,前一刻臉上還有些驕傲神色的錦兒,立馬垮了臉,小手揪著自己的衣角喃喃道。
“難道,難道沒有成親之前連說說都不行的麼,玉姐姐跟我講娘子的時候並沒有說過。”
夏侯應淡著臉色不說話,錦兒常見他這個蹙著眉頭的樣子,卻是一向是在幹爹嚷著要下山的時候才有的,心裏一緊張,腦子突然就轉得飛快,哪還顧得上腳邊娘子的事。
錦兒隱著哭腔囁嚅道,“幹爹是不是又打馬下山,又不要錦兒了?”
夏侯應愣了一愣,似乎不太能明白他被忽悠了好幾天,怎麼一下子就轉過彎來了,低頭瞅了他一會兒,不等夏侯應開口,那雙小眼睛還真快要飆出淚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