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此時彼時
青桐縣衙,除了牢獄和刑房,裏麵其他的地方,玉芽並不陌生,之前因為銀妝跑來青桐縣趁夜亂叼東西的事,日裏,這地方沒少熱鬧過,她因為一直抓不到銀妝又怕那小東西被別人抓來,也常來這裏探探風。
縣衙位於縣城西北隅,朱紅大門,麵闊三間,東梢間的前半間置喊冤鼓一架,西梢間的前半間立有兩通石碑,刻著誣告加三等,越訴笞五十。
現在玉芽再看這些,就有些糊塗了,是該去鼓那裏,還是多想想石碑上的字更好。
銀妝跟靈硯現在被押在縣衙,師父命她兩日內一定得將兩隻狐狸完好的送回都墟觀。
狐狸下獄?
這事兒從平常一板一眼的竇桑儒嘴裏說出來,玉芽更覺得好笑,可笑歸笑,笑完了兩人還得把安安和佑卿先送回草廬,再把整件事唯一的某見證人鬆了綁,一同來了縣衙要狐狸。
玉芽有勸過尹觀此事是她惹下的,不用勞煩他,可尹觀一撩袖子,一句你走你的,我揍我的,就把她後麵的話堵回去了。
也不知兩人是命裏犯衝還是怎麼回事,反正尹觀自碰上黎騂,隻脾氣一頭就很是見長。她實在是怕兩人在縣衙鬧起來,惹得那個姓潘的一個不高興,她要回狐狸更是無望了。
這事隻能怪自己,誰知道夏侯應會把狐狸帶來這裏?
也是她高估了他,還以為他會看在她證明自己不是劫玉匪順便也替他毀了兩人作案澄清了他清白的份上,替她照顧兩天狐狸的,誰知道他一夜都沒留,連人帶狐的一並入了縣衙的牢獄,還不怕麻煩的選了一間構造最細致,隻有一麵透氣孔的,卻在入夜前自己一個人跑掉了,空留了她的兩隻狐狸在獄裏沒吃沒喝的哀嚎了一夜。
這些是尹觀和黎騂因為誣告與反誣告的事在大堂鬧騰了一上午,連看熱鬧的百姓都走光了,也沒等來潘知縣判案後,高縣丞很有禮貌,也大概是看在黎騂驍騎尉的麵子上,才把三人從兩旁立著刀槍劍戟各種刑具的公堂上,請到了調解處理的二堂,邊奉茶邊腆著笑臉當一則笑話告知的。
玉芽先是將黎騂自青腫的一雙眼以下重新打量一番,心中感歎連三師兄都打不過的人居然也是個武將六品,比小小的七品縣令,還高出整一品,又唏噓一陣大燕朝的兵強馬壯真是靠這種身手的人調教出來的,怪不得那些過往的商人們說眼下連南疆那邊也不安分了。
若是那幾位師兄在場,是不是稍亮出點功夫,就得被封作將軍了,玉芽癡癡的想。
待聽到夏侯應那個厚顏的隻自己走了,玉芽氣的咬牙。
偏高縣丞還很沒眼色的往她手裏遞杯子,滿腦子都是那人得意嘴臉的某人就差沒把杯沿給咬下來,高縣丞半杯茶下肚才發現她眼神一動不動的時候,玉芽已經怨到極致,怎麼叫都不理了。
最後還是尹觀跟黎騂調解不順,一言不合又吵起來,高縣丞忙著應付兩人,才叫玉芽安安靜靜的啃了會兒杯子,好歹撒了點悶氣。
臨近中午,兩人之間沒有一點緩和的氣氛,連一起來的唯一一個姑娘難得說幾句話也是憤憤的,高縣丞也不明白她在惱什麼,或許是他不讓她去看那兩隻白狐狸?
可這事他確實也做不了主,誰讓昨天那帶狐狸來的人就選了那麼一間隻有知縣才有鑰匙的鐵皮小牢呢。
但劍拔弩張的兩人,一個是都墟觀的三弟子,一個是官品更在他之上的驍騎尉,無論哪一個,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聽說潘知縣遲遲未歸,幾人卻執意要等到他出現,高縣丞隻好帶三人去跨院的花廳用了午膳,借口自己還有些公務必須趕去處理,便恭恭敬敬的在三人動筷子之前就退出去了。
玉芽吃了兩口菜,想起一事,朝在觀裏就挑食現在也還拿著筷子在桌上轉了兩圈也不落下的尹觀問道。
“縣丞的宅子,應該是往左吧。”
“嗯,”尹觀含糊一聲,“有什麼不妥嗎?”
玉芽把一盤綠油油的青菜撥了個油水盡無,擱了筷子,目光對上黎騂碗裏的那塊燉的剛剛好的紅燒肉,隻看的黎騂不好意思下口,才慢悠悠道。
“既是處理公文,那他怎麼出了門直往後麵奔?”
黎騂撓撓頭,也在腦海裏搜索著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坐北朝南,左文右武,前朝後寢,和獄房居南吧。
“那這後麵就是?”
“就是那個潘時岩此刻所在了。”
玉芽微微一笑,沒想到這兩人也有默契的時候。
二堂之後就是三堂,如果辦理的案件涉及機密,一般都會在此辦理,三堂左右的這個跨院,是接待賓客的地方,過了這裏往後,隻有一個後花園,是這位潘知縣起居飲食和回避公務的地方。
玉芽在這裏行走時,並沒少瞧見他使這些故弄玄虛的手段,隻是今日那縣丞一直陪著笑臉,她也一時忘了那潘時岩是個道貌岸然,表裏不一的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