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嚶啼(12)(1 / 2)

司無正這般鄭重,荀大義不免誠惶誠恐,生怕遺漏了什麼細節,將紙人的秘密事無巨細地說了。

原來燒紙人還有一種說法叫燒替身,就是以將死者彌留之際最放心不下的人為原型紮成紙人,在屋前畫圈為牢,燒給故人。

“你是說……門房燒的紙人是給我的?”司無正的語氣怪異起來,“我還活著。”

“而且他到底把誰燒給了司無正?”清未也提出了疑問。

被連番質問的荀大義憋屈地低下頭,嘀嘀咕咕:“我也不知道啊。”

“罷了,你繼續說紙人。”司無正揮了揮手,示意惡鬼講下去。

“替身紙人是代替本人去‘死’的,而且大部分死去的人分不出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而有的即使分辨出來,也因為舍不得拉心愛之人一同下地獄,當做沒發現,至於那些發現了又暴怒的,紙人會擋在真人麵前成為第一道防線。”

所以說替身紙人算是活人的護身符,不太安全,但聊勝於無。

不過按照荀大義的說法,門房燒紙人又是在保護他們了。

然而即使知道了紙人的用途,他們依舊毫無思緒,清未坐在床上看窗邊流淌的光影,仿佛在看蜷曲的鬼影,身上無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司無正也沒有再開口,荀大義趁機溜出門去。

“我要再去趟李府。”許久之後,久到清未都有些恍惚,司無正忽然道,“見見門房。”

他自然不同意:“昨夜已經很危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司無正也有自己的考量,“如今不弄清楚紙人的真實用途,我們就無法找出門房的目的。”

清未拽住司無正的衣袖:“那就搞清楚再去李府。”

“嫂嫂?”司無正愣愣地盯著他的手,“可不去,我無法查明事情的真相。”

“你是大理寺丞。”清未恨鐵不成鋼地瞪過去,“不會傳喚嗎?”

這時候他又巴不得司無正行使大理寺丞的權利了。司無正好笑地搖頭,意有所指:“就算我是大理寺丞,也不能濫用職權。”語氣卻是調侃。

清未自知被抓住了把柄,氣惱地扭開頭,隻說你愛傳不傳,不傳就別想離開家門半步。

“誰攔得住?”司無正得意地挑眉。

他不甘下風:“你走,我也走。”說完指了指半開的門,指尖繞了繞春光,“我就不信天大地大,你還能再找到我一次。”

話音剛落,司無正的神情就變了,連額角都浮現出冷汗,伸出的手抖個不停,五指剛觸碰到他的麵頰就忍不住握成拳。清未心裏一顫,也覺得自己說得過分了。

“好,我傳喚。”司無正啞著嗓子答應下來,痛苦地注視著他,“隻要嫂嫂不走就行。”

“……天大地大,我……我不能沒有嫂嫂。”

他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彙聚到嘴邊都顯得蒼白無力。

司無正就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走失一次以後就對分離產生了強烈的抗拒,可人生在世,最無可避免的就是離別。不過此刻清未舍不得與司無正講道理,他隻靠過去,用行動給他些微的安全感。

“你很久沒回沛縣了吧?”清未想轉移話題。

司無正興趣缺缺:“年節裏有案子,沒來得及回去。”

“等哪天有空,我陪你……”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沛縣的人都知道清未這個人身死魂滅,如今他再堂而皇之地現身,肯定會被當做妖魔鬼怪活活燒死。

勸到最後沒了話說,清未苦笑著歎息:“罷了,除了這裏,我根本無處安身。”

“有我呢。”

“嗯。”他把頭倚在司無正的肩頭,繼續注視窗台上千變萬化的光。

下午司無正去了趟大理寺,派人傳喚李府的門房,用了查案的名頭。不過這一來一回,肯定要隔一晚才能問詢,所以司無正不等天黑就回了家,清未正在給雞喂米,大公雞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吃一顆叫一聲,聒噪得人心煩意亂。

“嫂嫂喂它做什麼?讓它自己找蟲吃。”

公雞聽到司無正的聲音,瞬間撅起屁股,蹬腿做起飛狀。司無正輕哼一聲握住刀柄,雞瞬間認慫,拱到清未懷裏親親熱熱地從他的掌心裏啄走幾粒米。

清未還真的挺喜歡這隻公雞的:“給它取個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