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等什麼啊?”裴之遠焦急地望著遠去的轎子,“司大人他們都走遠了,我們得快點找人附身跟上去。”
荀大義悻悻地指了指空蕩蕩的宮門:“沒人啊。”正說著,門裏就出來一隊小太監,裴之遠二話不說附身一個,荀大義卻磨磨蹭蹭猶豫不定,生怕選了個陽氣重的,被熏得魂魄受損,結果挑來挑去,太監全進宮了他都沒選出來,這下可好,厲鬼進不去皇宮,在宮外急得跳腳,裴之遠則沒好氣地躲在牆根下犯愁。
“你到底在想什麼?”
荀大義哭喪著臉說:“我這不是擔心附身的太監陽氣重嗎?”
“都是太監了,能有什麼陽氣?”
“我……”荀大義剛欲辯解,就看見遠處行來一隊人,眼前一亮,“我找到人選了,不和你說了,等我啊,別走遠!”
裴之遠聽他的聲音滿是雀躍,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果然不過呼吸間的功夫,就見不遠處鬼鬼祟祟地跑來一道粉色的人影,這個荀大義,竟然不要臉到附身了個宮女的地步。
裴之遠氣得笑出聲來,眼前這張臉雖然清秀,眉宇間卻處處透露著猥瑣:“你還能不能要點臉?”
“形勢所迫。”荀大義顯然不要臉,“司大人他們會理解的。”
再說司無正那頭,又被送去了先前住過的偏殿,屋內的擺設一應俱全,還是上次離開時的模樣。清未坐在桌邊沏茶,心道算算時間,兩隻鬼該跟來了,果不其然,門外傳來腳步聲。
為首一人年紀輕輕,眉宇間的沉穩一看就是裴之遠,而後麵……
司無正把喝到嘴裏的茶一口氣全噴了出來,清未也差點端不住茶壺。
隻見門外扭扭捏捏行來位宮女,身著粉色的宮裝,弱柳扶風,小巧伊人,隻是臉上的神情怎麼看怎麼怪異。
“她是荀大義。”裴之遠有氣無力地介紹。
“司大人……”荀大義連聲音都變成女人的了,“我這也是沒辦法,你們別見怪。”
厲鬼假裝傷心,拿著粉色的帕子擦並不存在的淚水:“你們也知道時間緊迫,我是被逼無奈,為了進宮來幫著你們才……”
“行了。”司無正實在聽不下去,揮手遣荀大義出去,“你如今附身女子實在不適合和我們待在一起,快去歇著吧。”
荀大義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走路的姿勢實在怪異,裴之遠逼不得已將門關上,屋內三人麵麵相覷,繼而齊齊笑出聲來。
裴之遠感慨:“你們說啊,這荀大義真是個奇人。”
“這事兒也隻有他幹得出來,也不覺得別扭。”清未笑著搖頭,替司無正添了碗茶,“也罷,附身女人就女人吧,好歹也算是跟著咱們進宮了。”
他們說著話,天下白在屋外嘰嘰咕咕地叫,特別委屈的聲音。他推開門把公雞放進來,這雞也知道哪裏能去,哪裏不能去,從不往床上飛,就往桌子底下鑽,看見司無正的腳,啄兩下,等司無正不耐煩地抬腿,它又撲棱棱地竄到清未的腿邊賣乖,活得比人還精。
司無正感慨:“老門房走之前說它有靈性,我倒覺得它越來越像人了。”
天下白還不知道自己成為了談話的主題,正窩在清未的腳邊順身上的毛,一邊順,一邊用細細的脖子蹭他的腳踝,比狗還黏人。
“你帶它來做什麼?”司無正想不明白,“家裏有螞蟻給它啄,餓不死。”
“我是想著如果真遇上什麼冤魂,有隻公雞在,說不定有些用。”清未輕聲解釋,“況且就留它一隻雞在外麵,實在是太可憐了。”
“它有什麼可憐的?”司無正對他的心軟無話可說,起身走到床邊躺著,“罷了罷了,我料定張公公下午就會來請我們去德妃的寢宮,還是養精蓄銳吧,等去了寢殿,還不知道會遇見什麼事情呢!”
司無正的猜測很快應驗,張公公不到下午就來了,說是給他們送膳食的,還給天下白帶了宮中的小米。天下白一直窩在清未腳邊,見了生人也不怕,但是張公公手中的米它不肯啄,也不知道是開了什麼竅,連掉在地上的都不吃了,隻就著他的手吃米粒兒。司無正看得頭疼,趁張公公不注意,和清未嘀咕,說這雞聰明得有些邪乎,曉得在外人麵前裝。
“你怎麼肯定它會吃地上的米?”他半信半疑。
“你瞧著吧。”司無正揣著手走到門前,隨便編了個理由把張公公趕到了門外,剛關上門,這雞就滿屋子跑著把地上的米啄了。
清未一時沒了話說,捏著一小把米苦笑:“還當真是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