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都開始顫抖,突然開始厲聲尖叫,忽然有人衝進來猛地抱住她,她看不見,隻能奮力的掙紮。忽聽那人說:“祭兒,別怕,我們這就去尋醫,別怕,沒事的。”
雪祭忽然抱住頭,身子都蜷縮著,耳畔卻仿佛響起另一道聲音,遠的似乎是從天邊傳來:“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雪祭瘋了般從腦海裏尋找這道聲音的來源,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她忽然抓住日塵的手,說:“日塵,我爹爹呢,找我爹爹過來好嗎。”
日塵雙目似要流下淚來,再次抱著她說:“君相趕不回來,我們治好了眼睛再找他好不好?我陪著你,我一直陪著你,再也不走開了,好不好?”雪祭卻崩潰了一般,拚命地搖著頭,哭著說:“找我爹爹過來,求你了日塵,求你……”淚水盈在眼眶裏,愈發加重了她眼睛的疼痛,她再次掙紮起來。
皇帝為首的眾人已經進了營帳,皇帝看著雪祭,忍下想要縱橫的老淚,揮揮手說:“日笙,你立刻啟程,將君相迎回來。”日笙領了命,轉身飛一般的衝進了蒼茫的大雨中。
皇後看著日笙的身影欲言又止,狀似悲戚的看著床榻上驚慌失措的雪祭,心中卻冷笑著,嘲笑著如今這殘破的局麵,嘲笑著終於落了難的雪祭,嘲笑著還在七情六欲中掙紮的癡男怨女!
墨清靜默的看著雪祭,忽然對著皇帝說道:“還望太蒼陛下允許清帶著春陽郡主拜訪家師莫隱老人,以治療眼疾。”皇帝眸中忽然燃起一絲希望,可又轉瞬即滅。墨清明了,皇帝這是信不過他,他皺了皺眉,又說:“太蒼陛下若信不過清,可再派一位皇子跟隨。”
皇後卻突兀的插了話:“為了一個郡主嗎?”皇上狠狠的回頭對皇後說:“朕已說過,她是朕親賜的春陽公主,入了皇室族譜的公主。”皇後頓時沉默,心中卻是冷笑,那又怎樣,你們不都是被我玩弄於鼓掌嗎?皇帝似乎還在生氣,陡然又加了話說:“日塵,你隨大清太子前去,速去速回。”日塵淡淡的瞥了一眼皇後,垂頭領命。
皇後這次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太蒼的天下,日笙少不了要沾手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白了又黑,雪祭的世界裏,卻早已是一片漆黑。她不知喝了多少苦湯藥,喝到舌尖都麻木了。大雨還在瘋狂的暴擊大地,她抓著日塵的袖子問:“爹爹為什麼還不來?為什麼?”日塵輕撫著她的頭,安慰著說:“馬上就來了,再等等。”墨清在旁邊看著,終於又問了句:“雪祭,你可願意拜入我師門?”
雪祭頓時僵住,良久,她聽見自己的嗓子格外酸澀的發出聲音:“莫隱老人,可願意,收我為徒?”墨清忽的轉過頭去點了點頭,忽然想到她如今是看不見的,眼眶微酸,說道:“自然是願意的,師傅,很想收個關門弟子。”
更何況看了你這張臉,他不會不想的。
要是沒有百年前的那樁事,雪祭會不會不用遭遇深林中的瀕死危險?會不會不必竟這樣就失去了雙眼?九年前的初見,他曾以為她那麼受寵,會活的無拘無束,活的張揚放肆,沒想到那每一分的寵愛帶來的都是刀刀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