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方急得一跺腳,有點氣急敗壞地說道,“杜大人,如果能守住東門,我又何必來向你稟告呢。但嶽飛如今威名震於天下,我手下那些草包看到護民軍,一半想著投降,一半嚇得連刀都拿不起來了。你說這仗還怎麼打啊?”
看到一向心高氣傲的戚方都服軟了,杜充的膽小本性終於露了出來。他顫著聲音問道,“莫非那嶽飛想殺我嗎?可是宗留守並不是我趕走的啊。那是朝廷下的旨意。我杜充也隻是奉旨行事。嶽飛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來攻打我的汴梁城呢?”
王善看杜充這幅嘴臉,實在厭煩,當即叫道,“杜大人,嶽飛並不想殺你。真想殺你,直接就殺進汴梁城了。何必讓你到東門談判呢?為今之計,杜大人應該速速前往東門,看看那嶽飛到底想要幹什麼。再耽誤時間,可就真的過了半個時辰了。”
李貴沒有見識過嶽飛的厲害,此時也厲聲說道,“杜大人,王金刀所言甚是。有我李貴在,就算那嶽飛真的對大人心懷不軌,我也會保護大人全身而退。”
杜充認為王善說得有理,再說幾個親信都讚成他到東門去,如果他再不去,那就真的露出了膽小鬼的本性了。所以他終於一揮袍袖,把朝廷派宗澤到洛陽的聖旨拿到手裏,然後又喝了一口熱酒,壯了壯膽子,終於走出了留守府。不過在出府的時候,杜充對守院的親兵下了一個命令,讓他們去屋裏殺掉那兩個丫頭。因為杜充認為自己剛才表現的有點不堪,又被那兩個賤丫頭看到,當然不能容她們活在世上。
杜充站到東城門上的時候,嶽飛正要下令發起攻擊。杜充一看城下遮天蔽日的刀槍方陣,不由得感到雙腿發緊。強撐了一口氣,高聲說道,“嶽鵬舉,你身為宗帥愛將,不去幫助宗帥,怎麼來到汴梁來了?宗帥一心為國,赤膽忠心,天下人人敬仰。你可不要壞了他老人家的名聲。”
杜充知道自己和嶽飛沒什麼交情,所以直接把宗澤搬了出來。看到嶽飛麵沉如水,手中的鐵槍正指向汴梁城門,似乎沒聽見自己的話。杜充急得立即把袖筒裏的聖旨掏了出來。“嶽鵬舉,宗帥前往洛陽,乃是朝廷的聖旨。我杜充一向視宗帥為父,怎麼可能做出排擠宗帥的事情呢?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看。”
杜充這番裝兒子的話讓幾個親信聽得臉上發燒。卻讓城下的嶽飛臉上露出了笑意。嶽飛見杜充連視宗澤為父的話都說了出來,立即知道杜充膽氣已碎。當即止住了杜充把聖旨用繩子吊下城樓的舉動,長笑一聲。“杜大人,我與你乃同鄉,當然不會為難杜大人。我今天來到汴梁,是想向杜大人借一點糧草。我這幾萬大軍出發勿忙,帶的糧草不多。希望杜大人可以施舍點糧草,以便我的大軍前往洛陽,去和宗帥會合。”
杜充見嶽飛終於開了金口,也沒有提太過分的要求,終於把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終於放回肚子裏。他把聖旨重新裝到袖筒裏,有點拿腔拿調地說道,“汴梁的糧草本就是為抗金準備的。既然你們護民軍也是和大金作戰,我們汴梁縱然糧草緊張,也不能餓著你們護民軍。對了,不知鵬舉需要多少糧食?”
“三十萬擔糧食,十萬擔草料。”
“什麼?”杜充被嶽飛的話嚇了一跳。他有點生氣地說,“嶽鵬舉,你不過隻有幾萬軍隊,怎麼可能需要那麼多糧草呢?一擔糧食一百二十斤。三十萬擔糧食,可就有三百多萬斤了。我們汴梁全城,也不過屯積了五十萬擔糧食。你一下要走這麼多,總不能讓城中的數十萬義軍喝西北風吧?”
嶽飛也不理杜充的哭窮,當即高聲說道,“杜大人,汴梁城中有多少糧草,你我心知肚明。宗帥在城中屯積了足夠百萬大軍消耗兩年的糧食。如今我要這三十萬擔糧草,實在不多。宗帥三十萬大軍,你竟然隻給了兩個月糧食。我這三十萬擔糧草不隻是為我要的,還是為宗帥的三十萬大軍而要。今天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說到這裏,嶽飛忽然把大槍掛在得勝鉤上,摘下背上大弓,一箭射向城頭。強勁的弓箭挾著風聲,正好紮在杜充腳下的城牆之上。青石糯米的城牆,弓箭竟然紮入三寸有餘。
這一箭直接把還想狡辯的杜充給嚇尿了。他看了看還在顫動的弓箭,知道嶽飛這一箭意在立威,如果真想射死自己,自己肯定是個死人了。
嶽飛在城下冷冷說道,“杜大人,明天中午之前,我若在東門外見不到三十萬擔糧草,我就自己進城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