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輔被秦檜這麼一拍,不禁意氣揚揚。他把劉豫父子逼得自動退出濟南府,確實是高明的一招。濟南乃京東路第一要地,豈能讓金兵之外的人控製呢?
完顏昌說道,“秦檜,聽說你對四太子的用兵之法不以為然,今天當著宗輔元帥的麵,你就詳細地說一說。”
秦檜先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才麵露苦笑地說道,“主子,你的話若是傳到四太子耳裏,我絕對性命難保啦。四太子乃我大金第一勇士,我不過一個奴才,豈敢對四太子不敬呢?”
完顏宗輔哈哈笑道,“不怕。如果四太子知道了你的話,你把老婆送給他幾天,肯定就不會死了。你夫人的功夫甚為厲害。”
秦檜對宗輔的汙辱性話語早已習慣,當即也不反駁,隻是低頭不語。等到完顏昌再次讓他說話時,他才極為小心地說道,“四太子用兵神速,由東平府撲曹州,由曹州攻應天府,確實是一招妙棋。但應天府是護民軍老巢,不但軍士強悍,民眾也是刁頑,再加上嶽飛數月前廣招流民,以工代賑,把應天府變成了銅牆鐵壁。聽說四太子二次出兵,雖然在曹州單州一帶縱橫來去,卻始終不敢深入應天府,正是因為應天府的每個村莊,都成了難以攻克的塢堡。而遍布應天府的水渠,明麵上是為農田灌溉,卻也是克製我大金鐵騎之法。以此看來,應天府恐怕不能倉猝可下。”
“什麼不能倉猝而下?”完顏宗輔突然生氣地說道,“我看老四這次已經栽了。五萬鐵騎,他現在給我折了一萬有餘。十萬漢兒軍,不但有二萬多降了嶽飛,最善戰的韓常竟然也叛金歸嶽。老四之所以駐軍鄆州,是因為沒臉轉回濟南。而他分兵數路,再攻曹州,也隻是想找回自己的麵子。幸虧中路軍也被嶽飛打得夠慘。要不然,我可是真的沒臉回黃龍府。秦檜,這些廢話你就不要說了。你就說說,如何攻滅護民軍?嶽飛這廝命大,昏迷數日,竟然還能醒來,著實不可小覷。”
秦檜想了一下,方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二位元帥,想滅嶽飛,單靠我們東路軍,目前看來,肯定極難。既然如此,我們就聯合一路更強大的人馬,來滅殺嶽飛。”
完顏昌疑惑地問道,“中路軍連黃河都過不來,算是指望不上了。西路軍遠在陝西,也是指望不上。莫非你還想指望那個廢物杜充嗎?數十萬大軍竟然受阻於杞縣太康陳州三地,蠢得也算前無古人了。”
秦檜信心十足地用手一指南方,“二位元帥,我說的盟友正是長江以南的那位孱王。”
“康王趙構?”完顏宗輔冷笑道,“秦檜,你小子沒瘋吧?康王趙構早被我們金兵嚇破了膽,又與我們有毀國亡家之仇。連他母親都被我們送進了浣衣院,怎麼可能和我們結為聯盟?”
秦檜緩緩說道,“宗輔元帥,你不要以為趙構恨我們大金。在他內心深處,說不定還感謝我們大金呢!沒有我們大金,哪裏會輪到他來做皇帝?此人登基之後,立即逃往揚州,正是意圖效仿東晉,偏安江南。他派宗澤留守汴梁,不過是想借助宗澤的威望,召集中原義軍,擋住我大金鐵蹄南下之路。中原百姓,在他心中,不過是注定的千萬棄子。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最恨護民軍的,不是我大金,而是趙構。所以護民軍初起之時,康王派大軍二次征討。可惜他派的將軍太廢物,全被嶽飛輕易擊敗。奴才以為,如果大金派一信使前往江南,說我大金並無奪江南之心。隻想和趙構平分中原,趙構必會出動大軍,攻伐徐州。”
完顏宗輔聽到這裏,又開口問道,“既然朝廷大軍廢物,又怎麼可能攻伐徐州呢?”
秦檜繼續說道,“康王手下,有猛將韓世忠,足以攻拔徐州。其實,就算康王不攻打徐州也沒什麼,我們要的是康王的一道旨意。隻要康王能明告天下,嶽飛乃叛逆,護民軍乃叛匪。絕對會讓頗得天下民心的嶽飛成為一支孤軍。恐怕嶽飛的恩師宗澤也不得不率兵圍剿應天府。到了那時候,護民軍恐怕氣數盡矣。”
完顏宗輔聽到這裏,終於拍手笑道,“果然不錯。隻要康王傳下旨意,忠心耿耿的宗澤就是心中不願,也隻能和他的學生兵戎相見了。”
完顏昌在旁問道,“既然如此,我們且向萬歲爺上一封奏章,言明聯南之策。萬歲爺肯定會同意的。對我們大金來說,盟約不過是一張廢紙爾。不過派往南朝的信使必須能說會道。要不然恐怕說不服那個孱王。”
完顏宗輔指著秦檜說道,“派秦檜南下不就是了。”
秦檜古井不波的臉皮微微抽搐了一下,眼裏極快地閃過一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