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武旭看了一眼因為緊張就連站著兩腳都在打顫的葉錚,又看了一眼還在樓梯口處發呆的申雪沂,最後看向一臉疑惑不知所雲的唐雨欣,突然哈哈大笑道:“罷了罷了,你們這些小娃娃真不好玩,老夫也就不陪你們完了,直說了吧,我已經知道你所求何事,而此次前來,也是為了這件事情,所以你也不必說出口了。”
說著吸溜一聲喝了口唐雨欣剛為他斟上的大紅袍,盡顯一副高手風範。
然而這一幕看在葉錚的眼裏,卻是心疼不已,這大紅袍他可是知道的,唐雨欣自己都舍不得喝,此時竟被這個邋遢的老和尚就像喝水那般一口氣喝下去大半,而且還讓原本是主人的唐雨欣為他斟茶?這哪裏是來做客來了,完全就是來當祖宗來了,不過聽他話裏的意思,應該是真有辦法治好唐雨欣的病?
這次不僅葉錚,就連申雪沂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她相信沒人敢冒著怪醫的名號來招搖撞騙,那麼說明眼前的這個邋遢和尚就是怪醫。那麼既然怪醫說知道便是真的知道,而且還是專門為這事來的,不由得心下大喜,看向薑武旭的眼神裏充滿了感激。
幾個月來,申雪沂早就已經和唐雨欣打成一片,自然不希望唐雨欣就這麼死去,平日裏她表現得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其實是急在心裏,這一次回到京城,葉錚和黑龍以為她是為了酒吧的事情去籌資金,實際上卻是因為她聽說有人在京城看到了怪醫的身影,這才前去一探虛實。
場中唯一聽不懂三人談話的唐雨欣,此時正端著一個茶壺,莫名其妙地看著葉錚,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沒什麼……”
葉錚嘿嘿說著,也顧不得薑武旭反對,就直接將其拉出門外,神秘兮兮地說道:“師父,你這次來不會是為了唐雨欣的病吧?”
也不怪也隻多怪,畢竟這個世界上又不是真的有讀心術,要說薑武旭真的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那是決然不能,要麼薑武旭在吹牛,要麼就是薑武旭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得知了唐雨欣有這怪病,料定她最近會發作,這才前來。
若是前者,葉錚倒也不奇怪,畢竟薑武旭這個讓行事完全憑自己的喜好,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若是想要裝逼什麼的倒也不難理解;可若是後者,這件事情就有些值得尋味了,隻怕之前在山上的寺廟裏自己和薑武旭的相遇也都是他安排的,那這個穿著破爛的和尚到底擁有者何等恐怖的實力?
仿佛知道葉錚心裏所想,薑武旭嘴角露出一抹高深的微笑,一改猥瑣氣質,忽而轉變成看破生死的世外高人淡淡說道:“這女娃娃與佛有緣,我依然不能看著她紅顏薄命。”
葉錚平生最聽不得這等命運玄學,當即眼睛一瞪,完全不屑這種說法,也不管站在自己麵前的是有恩於自己的老者,叫了出來:“放你娘的狗屁,我所知道的就是佛陀曰仁,卻以其惰享民之勞,謂之緣,還與佛有緣,老實交代,你是怎麼知道他染上這怪病的?”
“咳咳……”薑武旭老臉一紅,卻是被氣的,他一生所追求的道法如今被葉錚詆毀,怎能不怒,當即嚷嚷起來:“你知道什麼?佛主仁慈,豈容你這般辱罵?”
葉錚冷笑:“佛主仁慈?那他老人家大抵不會計較我這等粗鄙之人的辱罵,倒是你,所謂怒為嗔毒,你毒素未淨,卻在此大肆談論佛主,要是他老人家真有意識,不知會不會被你氣死呢?”
“或許你說得對……”
原本還怒氣衝衝的薑武旭突然變得低落起來,眼中的神采也暗淡了下來,道:“或許我確實沒有資格討論佛主,但事實是,佛主依然存在,並且是我無法企及的存在,這一點我確實很欣慰。”
沒救了!
葉錚無語,自己的一席話不僅沒有攻破對方的防線,居然還讓薑武旭對自己心中的佛主更加崇拜。
存在或者不存在,這是個哲學的問題,葉錚自然不會閑得蛋疼去跟一個過了幾十年的老怪物討論這個問題,之前的激烈言辭隻不過是聽到薑武旭突然說起玄學,心中的一些隱傷作祟,這才會突然爆發。
實際上他對人們的這些信仰並沒有任何的敵視,甚至有的時候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他還會阿米豆腐三清祖師耶穌阿門地念叨,再加上此時薑武旭的語氣哀傷,神情落寞,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知道也許觸及了對方心裏的陳年傷痛,有些於心不忍,不由得安慰道:“不好意思,晚輩向來口無遮攔,還望前輩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