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重重肆虐在經脈的痛感就像尖銳的針,一根根狠狠紮進皮肉再刺入骨髓。
從腳尖到發根,那疼痛感糾纏繚繞起來,無止無休……
手指因為痛苦蜷縮著,玉玨費力地想要撐開眼簾。
過了許久,才終於撐開一線縫隙,下一刻又無力地重重合上。
透過方才那一瞥,殘留在腦海中的,是一大團模糊的藍色,顯得極為不真實……
腦海中晃過一些不切實際的畫麵……
古裝、牡丹、豪宅、破爛的殘院,一張張惡毒而美麗的臉……
一切都是那麼陌生……
吹在耳邊颯颯的風聲仿佛催眠曲一般,腦細胞已經開始拒絕工作了……
……不知過了多久。
蜷縮的指尖動了動,身體總算聚起了一點兒力氣。蝶翅般的眼捷抖動著,倒在亂葬崗上的女童掙紮著,竭力將身上的力氣凝於一處,終於緩緩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晴光瀲灩的藍天白雲,身上涼涼的。
亂葬崗冰冷陰森的氣息猶如一盆冷水從頭頂澆灌下來,玉玨頓時一個激靈,剛才還模模糊糊的意識一下子清醒過來。
與此同時,一段陌生的記憶如潮水湧入腦海,衝擊著玉玨劫後餘生的心髒。
肖玨月,晨曜國靖安長公主府的嫡女。
生母乃晨曜國長公主肖闌玉,封號靖安。
父親乃是當朝定安侯阮成業,在府內排行第五。
肖玨月,身份尊貴到了極點。卻奈何,這位主兒天生廢柴癡傻。
如今已經十二歲了,卻依然不過鍛體一品。
原本長公主在世時,日子還算不錯,可後來……
長公主仙逝,生性癡傻,體質廢柴。
又遭父親不喜,庶女欺辱,繼母假仁假慈,刁奴欺主,聲名狼藉,受盡了白眼。
如此不把著尊貴的身份放在眼裏,可這位卻隻會癡傻憨笑。
而這次,則是因為不小心打碎了二小姐阮燁夢的琉璃盞,就被阮燁夢暗中找人結果了扔到亂葬崗上。
肖玨月……是誰?阮燁夢?阮成業?肖闌玉?
炸彈不是響了嗎?
玉玨眉間一蹙,唇線緊抿,全身繃緊冷冷的打量著自己。
隻見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胸前平坦,是小孩子的身體。而且身如枯槁,骨瘦如柴,明顯的長期營養不良。衣衫襤褸,勉強遮住幾個關鍵部位,裸露出來的皮膚有大量的淤青鞭傷,全身上下竟然找不到一塊好地方,大傷小傷交錯在一起,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具身子是誰的?
小小的頭顱輕轉,疑惑的打量著四周。
隻見周圍白骨累累,屍橫遍野,一片狼藉。
空中漂浮著若有若無的臭味,一股腦兒全部灌入玉玨鼻腔。
玉玨眉梢輕挑,這味道,玉玨極其熟悉,是屍臭味。
她在一個堆裏,還是一個死人堆。
想起剛剛那段陌生的記憶,玉玨心頭隱隱有了推測,唇角至眉梢現出一絲笑意。
想來這具身子,是小廢柴的。
看來老天都不忍心收了她,繼續要讓她活著換個陣地禍害人間啊!如此美意,她又豈能辜負?
玉玨在欣喜之餘,眼尖的發現一團青色在身側閃過,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在生死邊緣徘徊許久的玉玨,敏感的感覺到了危險。
微微眯眼,全身如緊繃的弓弦。箭在弦上,隻待目標現身。
強忍著腳踝處傳來的刺骨痛意,一手撐著身子緩緩直起身子。
順手從腳下的屍體處撈了一柄銀光閃爍的匕首,用手掌輕輕拭去匕刃的泥土。鋒利的匕刃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銀光,在陰冷的亂葬崗更顯得寒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