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大海也不知道該怎麼把這個壞消息告訴給尹繼善,他很害怕當自己把這個壞消息告訴給尹繼善以後,他會憤怒成什麼樣子,會不會遷怒於自己。為今之際,他隻能把責任都推到閆恒等人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攀上牆體,沿著房簷下的小窗槅子往裏麵瞧了瞧,見尹繼善正坐在床沿邊摟抱著鄂陽訴說著什麼,他也不敢打擾,屏氣凝神的等尹繼善站起來坐在窗沿邊的花木梨椅子上時,自己才準備從窗戶跳進去。
“不行,大人好像有些不高興”,屠大海見尹繼善挽起袖子橫拿著茶杯似乎就要將那雪白的瓷杯子摔到地上的樣子,便又停住了腳,雙手勾住牆體的凸部靜待著。
“尹大哥,你可真有點孩子樣,一個茶杯都能耍上半天”,屠大海見鄂陽笑著走過來把他的袖子放了下來。
屠大海見鄂陽都能隨意地打趣尹繼善,心裏也就放了心,壯著膽子跳了進來單膝跪在尹繼善的前麵:“大人,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尹繼善顯得頗為平靜地問道。
“是不是納威城也守不住啦!”鄂陽一邊擦著屠大海在窗沿上留下的泥漿一邊淡淡地問道。
屠大海瞧了瞧尹繼善那深邃的眼神後又低下了頭:“是的,鄂小姐說對了!”
“什麼!你們這些綠營兵是幹什麼吃的,黔西丟了,織金丟了,赫章也丟了,這些我都不生氣,也可以理解你們,可你們居然把納威也丟了,我把睛隆和平壩的三千精兵派去了,又讓楊總兵帶去五千人,如今整個納威城應該有近萬人才是,仗著地勢險要,別說他羅萬象有四五萬人就是四五十萬他也得要半個月才攻得下來吧,怎麼三天都沒到就城破了!”尹繼善忍不住氣得正要摔杯子時卻被鄂陽攔了下來。
“大人息怒,這原是閆恒等人貪生怕死,楊總兵還未到達,他們就因羅萬象的第一輪攻擊而城破,如今楊總兵正扼守在從六盤水到納威路上的一小山上,他讓我來問大人,需不需要重新奪回納威城?”屠大海趁著鄂陽死死地抱住尹繼善的時段,忙把失敗的原因都推了過去。
“哼,來不及了!就我們這點兵力,怎麼能行,如今整個戰爭主動權全掌握在他羅萬象手裏了!”尹繼善很痛心自己的這一個好計劃又被打亂了,十分不甘心的他隻得怒氣衝衝地問道:“閆恒那三個遊擊呢?”
“他們現在正呆在楊總兵那裏呢”,屠大海有些害怕地回道。
“你速傳我的意思給楊總兵,命他直接將這三個遊擊給我押回來!”尹繼善氣憤地轉過身來將鄂陽的手扳開。
“尹大哥,如今納威已丟,六盤水東西北三麵俱是苗兵,我們還是快點撤吧,要不然到最後,南麵也被包圍了就不好了!”鄂陽給尹繼善倒了杯茶遞到他麵前來說道。
尹繼善失望地看了看她,見她明亮的目光裏透露著的一汪關懷,心裏不覺地有些感動:“唉,如今隻有這樣做了,可惜啊。”
“尹大哥不要沮喪,當年劉邦與項羽爭霸還不是屢戰屢敗,但人家就是屢戰屢敗最後還不是奪得了天下?”鄂陽輕輕地拍著尹繼善的肩膀安慰道。
“且慢,鄂陽,你看,我這一位總督呆在這裏引來了多少士兵,這麼一小塊地方就把羅萬象的所有主力都聚集了起來,如果我手裏有數十萬大軍的話,定可以將他們包了餃子”,尹繼善以納威為中心畫了一個圈後才轉過身來抓住鄂陽的手興奮地說道。
“是有這麼一番道理,可尹大哥,你這樣做太冒險了,這是絕對不行的”,鄂陽一開始還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但一見尹繼善的這身高品級的官服又忙拒絕了這個提議。
尹繼善將她環抱在自己的懷中,撩了撩她前額的頭發說道:“你放心,這六盤水城高牆厚,且城中屯糧甚多,周圍山勢複雜,完全可以堅守一兩個月的,到時候等大軍雲集,勝利就指日可待了。”
鄂陽也不好反抗隻得略顯焦慮的樣子說:“可是,你雖然為雲貴廣三省總督,但總共能調來的軍隊不超過六萬人,圍殲這四五萬人還是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啊。”
“你這就不知道了,如今的成都將軍是殷富貴,他與我關係深厚,讓他調兩三萬人不成問題,再有就是湖南的那個劉銘劉侍衛,讓他的一萬人進貴州幫忙,他也會答應的”,尹繼善先是沿著鎮雄、貴陽、安順、富源、宣威幾個點畫了一個圈,然後又在四川、雲南、湖南、廣西上麵畫了一隻箭頭指向六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