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月城市中心,郡守官邸的大廳內。
往常,在這個午夜時分,眾多郡守府的官員們都已經熄燈安寢,或者邀上三五好友到朱雀大街的燈紅酒綠之所消遣一下。少有還在點燈熬蠟的苦行者。
不過,今夜絕對與平常十分不同。
不但郡守府的所有官員們都在郡守官邸大廳內內正襟危坐,連那些一向連列席郡守官邸大會的主管揚月城城防、治安、民生的小官小吏們也都齊齊整整的坐在那此刻顯不出多少寬敞的大廳裏。滿麵都是焦急的神色。
正上首位,崔大人一襲烏青色的官袍早已被自己的汗水浸透,烏紗上的紋線也已經閃爍出了絲絲亮閃閃的光澤。
“城防衛戍軍統領死到哪裏去了?怎麼還不派人回稟消息!?”終於,大廳內的寂靜被崔大人的一聲怒吼給打破,隨著那上好的青花瓷碎成滿地的渣滓,大廳內的官員們再次渾身顫抖了一下。今天,他們早已數不清被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嚇給刺激過多少次了。
西南行省的書記官此刻卻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造型,率先站起身來對那盛怒之中的崔大人拱了拱手道:“稟大人,李將軍雖然還沒有歸來。但是卑職覺得我們應該現將其他善後事宜解決完畢。畢竟,他柳日升也非能飛天遁地,早晚必將被擒獲。但是,如今城內一片混亂,剛剛傳來的消息還說,在柳府後巷之內竟突兀的燃起大火,火勢蔓延極大。再有,今天白天那夥強搶柳記綢緞莊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又是什麼人將那些柳記綢緞莊的賬目統計完畢送入了官府的大案上?還有……”
“夠了!”崔大人不耐煩的狠狠敲了敲桌子,他甚少這樣不耐煩。一直以來,作為整個西南行省的郡守,崔大人都是一個信奉“兼聽則明”的好上司。因此,他的治下,眾多官員總能夠暢所欲言。不過,今天夜裏確實不大尋常。
崔大人發過脾氣之後,看了看那書記官有些訕訕的臉色,自己也覺得有些過分。於是將生硬的口氣一改,溫和的道:“史兄,別怪小弟我不知輕重。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住他柳日升。其他的事情,你安排幾個人去處理一下吧。至於那些人的身份,我會著手調查的。”說完,看了看滿堂疑惑的臉色,不由得再次深深的歎了口氣。
別說這些人不懂,崔大人自己又何嚐懂得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放在自己手邊的那些被人用紅筆標記的賬本,不但記錄了那柳日升如何透漏稅款,如何強買強賣,更重要的是記錄了幾大宗敏感貨物的交易。而這些交易,正是帝都幾日前剛剛下令各地嚴查的物品。
因此,這柳日升必須被生擒活捉。可偏偏在這時,又傳來了另一個壞消息——她被人襲擊了。
“你們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崔大人輕歎了一聲道:“雖然我也不知道。”
這本應該是個笑話,但是此刻坐在軍售官邸大廳內的眾人都沒有笑。在官場混過的人,都知道此刻崔大人說出的話,是極為機密的消息,絕不能錯過。整個大廳內,除了燭火的劈啪聲外,剩下的隻有人們極力壓低的呼吸。
“但是我知道,她絕不能出事。如果出了事情,我們頭頂的烏紗不保!”崔大人用盡了力氣,將這句話傳到了每個在座官員的耳朵裏,說完後便拚命的喘著氣。他頓了頓,平整了一下呼吸道:“如今,她在柳府之內遇襲,這件事除了那個該死的柳日升外恐怕已經沒人知道了。我與各位交個實底,就是那批貨物的蹤跡查不到,也要把那個膽敢襲擊於她的人給找出來!不惜代價!你們明白了嗎!?”
那書記官和其他眾多官員俱都渾身一凜,他們前幾日才得知的消息,追查那些違禁品的命令乃是帝都內圈裏麵傳出的命令。但是此刻崔大人竟然說內圈的命令也可以不顧,隻要追查一個襲擊者。他們已經從中嗅出了一點點的味道。那個崔大人口中的“她”絕不是一般人。
“報!”一身汙漬的傳令兵突然出現在大廳的門口,飛奔到大廳正中,便要跪下。那崔大人趕忙伸手阻攔道:“無須多禮!快說說情況如何?”
那傳令兵緩了一口氣,也不客套,飛快的回稟道:“稟大人,李將軍已經派出城防衛戍軍嚴守城內各門,許入不許出。而且派出了巡邏隊全程搜查,但目前尚無柳日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