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楚兒在內室裏,將屋外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對於夏槐的回答還是很滿意的,心下又對夏槐這個丫鬟增添一絲認同。
這時,隻見門外的小丫鬟將簾子掀起一角,接著走進來四五人,走在最前頭的女子,看樣子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身穿橘黃色外裳,腰間束著鑲金絲邊的腰帶,將她身段修飾得恰到好處。頭發往後梳著發髻,沒有一絲淩亂,一支鳳釵金燦燦地別在頭上,墜著的大珍珠隨著她左右擺動,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嫵媚勁兒,想來這人便該是那深得藍江海寵愛的妾侍沈從煙了。而稍稍落後於她一步的女子,估摸隻有十三四歲,圓潤的臉頰透著胭脂紅,一襲水藍色的裙鍛襯得她愈發清麗,想來這便是藍府的二小姐,藍家的庶女,藍憐兒。
果真算得上,我見猶憐。
“喲,大小姐怎麼起身了?這可得仔細著,萬一著了風寒那可如何是好。”沈姨娘一進門便瞧見了坐在一旁的夫人,可偏偏卻裝作不知,故作關心大小姐的病情,快步走到床沿邊背對著夫人,“大小姐如今醒過來,可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韓氏聽得沈姨娘一番虛情假意的問候,更是氣得將拳頭在袖子裏拽得死死的,但麵上仍舊不動聲色地開口道:“沈姨娘這番是做給誰看?大小姐今兒個躺在床上養病,又是因誰而起,你難道不知嗎?”
沈姨娘一聽夫人的質問,心裏一陣怨氣湧上心頭,倘若不是藍楚兒這個狐媚子暗地裏勾引她的廷兒,他怎會遭到老爺的一頓毒打,還被關進祠堂裏罰跪,轉身道:“夫人這番話就說得奇了,老爺那天當著全府上下可是說得清清楚楚,關於大小姐落水一事,是被那來路不明的賊人給嚇著的,不小心自己落入荷花池中的,幸好救上來得及時,這才活了過來。妾身可是好心過來看望大小姐,可夫人這番話說出去,若是讓旁的人聽見了,保不定會認為是妾身將大小姐推入水中的呢。”
“放肆!你這是和當家主母說話該有的態度嗎?”韓氏順手抓過桌上的茶具狠狠地甩在地上,“別以為老爺往日裏偏幫於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胡說,看來你的規矩都全忘了!”
“母親,請息怒。姨娘不過是心直口快,並沒有別的意思。”一直立於沈姨娘身旁的藍憐兒上前朝韓氏福了福身,“姐姐還在病中,姨娘也是關心急切了些,一時忘了規矩確實不妥。還請母親歇歇氣。姨娘,你關心姐姐原本沒錯,可也不應忘了尊卑壞了規矩,你還是回去好好抄十份女誡,再來向母親請罪吧。”
這個藍憐兒可真妙,看著似乎是在責備沈姨娘,實則是搶先一步給出懲罰,讓沈姨娘免於韓氏的嚴懲,抄寫區區十遍女誡何其容易,對於沈姨娘的行為實在是太輕的責罰。
一直倚著床沿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的藍楚兒,心下便對這個藍家二小姐有了一個認識,緩緩開口道:“妹妹這番話,就換姐姐聽不懂了。先不計較姨娘說了那番不分尊卑的話,就拿你們剛進門來說,母親還好端端的坐那兒呐,怎不見人上前請安?雖說姐姐我也知道姨娘和妹妹也是著急關心我的病來著,可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才對,不然讓人傳了出去,白白給人看笑話了。”藍楚兒邊說著邊示意春桃將自己扶起身來,“再說了,就算姨娘做錯什麼事,在母親跟前怎麼就輪到妹妹你來定罪論罰了?再不濟這兒還有我呐,妹妹莫不是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