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驚訝(1 / 3)

邱大智去發小家做客,淩美心在醫院照看小花,邱友光這次假期回家,剛好碰上了阿宏的星期天,結果家裏就隻剩他們爺倆。

也不知道有多久沒試過跟老爸呆一塊,阿宏感覺好不奇怪的。

邱友光卻認為自己平時能在阿宏身邊的時間很少,對他疏於管教,難得今天有這麼好的機會,此番定要和兒子就人生這一話題好好地聊一聊。

想象和現實總是有出入,邱大智雖然竭力想要塑造好父親的形象,但從效果來看並不是很理想。

就說早飯吧,阿宏一大早就起床煮飯,用碗乘好粥,用小碟分裝好醬菜和鹹魚,擺好筷子之際,邱友光才從屋裏走出來,睡眼惺忪。

見兒子已經把桌子搭在大廳裏,他悠悠戴上眼鏡,看清小方桌上的食物,然後突兀地問阿宏:“起來了?”

“這不是廢話麼?”阿宏在心裏說著,嘴上卻無話,

“不賴床是好事……我也習慣早起……”

“現在還早嗎?”

一言不合,邱友光悻悻地走到水缸處洗臉刷牙。當然動作是利索的,他為了能和兒子一起吃頓飯,平時一絲不苟的步驟也大可省略。

當他到快步走到飯桌前,準備坐下和兒子一塊吃飯的時,阿宏突然就起身,說道:“我吃飽了。”

“回來!”邱友光手還扶在椅背上呢,果斷地攔截了想要抽身的阿宏,“一碗粥就說飽了?”他使勁搖頭,“你這樣可不行,都瘦成什麼樣子了!不用你省口糧!”

“鹹菜稀飯吃再多又能胖到哪去……”阿宏又在心裏犯嘀咕,但他不好忤逆邱友光的指令,嗬斥一來,乖乖就範,又裝了一碗粥,端著它規規矩矩地坐在邱友光對麵。

右撇子的父左撇子的子,兩人拿筷子的姿勢都有些另類,邱友光握得極高,且慣用食指和中指來操控筷子,這種握法就跟提著兩根木條無異,往往會在豆類上力不從心,這不,邱友光就拿眼前這碟花生毫無辦法,筷子一伸進去就跟桌球杆一樣把豆子都撞開了,阿宏都看在眼裏,默默摸起手邊的勺子,往花生裏一翻,接著把勺好的花生往邱友光的碗裏倒。

邱友光盯著碗裏的油滋滋的豆子,又抬頭看阿宏,雖然阿宏麵無表情地繼續喝他的粥,但邱友光內心著實泛起了小小感動,

“花生挺香的……”

“是嗎……那您多吃點…..之前放了三天了都沒人碰……”

邱友光嚼得開心,咬肌運動,抬頭紋便立顯。

“你最近學習怎麼樣了?高三學習緊張嗎?還跟得上嗎?有想過考大學嗎?想考的話你覺得大概有多少把握?不考的話有想過要做什麼嗎……”

對於兒子的近況,他承認自己了解的太少太少,才會一下子拋出許多問題,他寄希望通過這種最直接笨拙的方式,來將他與兒子之間的隔閡一次過填補上。

但對阿宏來說,這突如其來的關心隻是換了種形式的拷問。一係列的問題麵前,他盡量說重點,回答誠實且簡短,並不多給爸爸希望:“也就那樣——能考就考——考不上再說。”

“你……”邱友光欲言又止的樣子,“要爭氣……”

阿宏抬眼看他,見爸爸也沒有繼續為難他的意思,鬆了口氣。

吃完早飯,邱友光就拿出報紙來看,剛看到大標題的時候阿宏還在收拾碗筷,垂眼看報,第一段話還沒被讀完,再抬眼阿宏就溜出去了。

“臭小子——”

阿宏順利從邱友光監視下逃走,為得還是要去找國軒大兵,他們已經好幾天都沒湊齊過,結果他挨家挨戶敲門後隻得知他們到學校去訓練了。

阿宏失望地走回自己家門,一想到爸爸還在裏麵,就失了推門的動力,、

“不如去看看他們訓練?”阿宏想著,覺得這念頭可比在家呆著好玩,於是他又跑走了。

來學校一瞧,賽事將近,操場一改荒涼的麵貌,各班的運動員在其中是人頭攢動。

阿宏遠遠都能夠感受到同學們的躊躇滿誌,一時間覺得自己有點多餘,踢了踢腳下的碎石子,移步到到升旗台處,那是個高台,可以俯視全場的好位置,平日裏除了升旗手和校長,沒什麼人接近。

阿宏登上台階,仰頭順著旗杆望去即是飄揚的紅旗,沒有什麼比動態的旗子最能體現到風的存在感,它非常貪玩,旗子一扯就不撒手了,呼一口氣,把人的衣服吹得鼓鼓。

“你幹嘛呢?”大兵跑到台下喊他

阿宏皺眉低頭,大兵穿著背心大褲衩,大汗淋漓。

“來看看你們怎麼訓練唄……”

“快下來,我們班在那邊安營紮寨,一起過去!”他指了指操場的西北角。

“火藥味十足啊——容我中找找看國軒?。”阿宏把手指扣成的圓比在眼前,當望遠鏡一般來回巡視。

“不用找啦,他在和他班主任呆著呢!”大兵斜眼提示

阿宏果真在草地上看到他們兩人的側影。

黃色短袖少年和白色連衣裙的女老師離得很近,不過像是有些緣由,才得以如此。仔細瞧,國軒雖然坐著,但是曲著左腿,把褲腿挽在膝蓋之上。而小梵老師手裏捏著一個小瓶子,慎重地往國軒膝蓋處倒出液體來。

“他怎麼了?”國軒問。

“被人撞飛了。”

“這麼慘烈——你幹的好事吧?”

“你能不能閉嘴!”

阿宏得意地輕笑起來,悠悠地走下升旗台。

“看看他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跨過跑道,踏上細軟的草地——

當時的情景仿佛還在國軒眼前:正在跑道上活動筋骨熱身的他,見小梵老師下場來了,便莫名緊張。不得不承認,她的出現的確給了在場的同學不小的鼓勵,肯定也包括國軒。作為重點班的一員,對他來說,這樣的賽事隻能是一件浪費時間的麻煩,但當小梵在班上問有沒有人要主動報名,他究竟還是舉起手——一反常態決定參加。

已經來不及追究自己這樣做的動機了,而是在接棒練習上幾乎拚勁全力,他跑著不願落後於任何人,是不是不願意她有一絲的失望——這也不是他目前要思考的東西。衝衝!接穩傳來的一棒,他奮力直追,忽然身後的驚呼倒是提醒了他要小心遠處傳來的物體——一顆飛旋而來的足球,它是草地上的球員所開出的一記角球,飛行了這麼久,眼看就要以無法逃脫的速度給國軒迎頭痛擊,好在他反應敏捷,及時側身,就這麼讓球從他的左臉旁擦過,中間隻隔著1厘米的距離!還以為險中求勝,誰知道受傷的“宿命”還是避免不了——國軒來不及慶幸,便與另一跑道上沒能停下的選手撞了個滿懷!而且由於對方體型上的優勢,國軒被甩出了兩米遠。跌坐在跑道上,眼鏡掉了,膝蓋磕破了,他抱著腿,痛得表情扭曲。

一係列的驚險畫麵,讓小梵老師花容失色,她趕緊讓人把阿宏扶到草地坐下,拿出隨身帶的水杯,倒出清水幫他洗傷口,還親自跑辦公室拿碘酒過來給傷口消毒。國軒當下整個人都蒙了,小梵過來時遞給他眼鏡,還說了幾句安撫的話,可他一句都沒能記住,也是奇了怪,雖沒砸到頭,可他的腦子亂得跟蜂窩無異,隻是呆呆地看她,任由她拿碘酒灑在傷口處,咬牙切齒仍不吭一聲。他沒帶眼鏡的話看不太清東西,但是小梵的臉卻深刻得讓他驚心,原來與痛感同時發作的,還有害羞。

小梵眼見兩個笑嘻嘻的學生走了過來,沒正經地向她打招呼。

“小梵老師好!”

“你們好,”她認出他們是五班的,起身說:“你們看著他,老師回趟辦公室。”

“好的!”大兵和阿宏目送小梵走遠,就夾著國軒坐下。

“你這什麼路數啊——假摔然後退賽就有理了?”大兵舉手搭著國軒肩膀。

國軒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如果我想退賽當初就不會選擇參加了。”

“那我就隻能認為你弄傷自己純粹是為了放水,我說國軒啊,我們關係是好,可你也不能做得這麼明顯!”大兵不顧國軒有些慍色,調侃道。

“你存心要氣我是吧?”國軒歎道。

“那你說你參賽到底圖啥?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什麼參加…….”

“你不用想了,我什麼也不圖。”國軒低頭說。

大兵摸著下巴,一臉狐疑。

“班上男生少,我隻是救場罷了。”

“搞了半天,都是為了維護集體榮譽啊!”

國軒愣住了,“……隨便你怎麼說。”

“怎麼還不高興了?”大兵的臉探近國軒。

“唉,別理他,我看看摔得厲不厲害?”阿宏瞧了瞧他硬幣大小的傷口,“都見血了,你竟然沒哭鼻子……我很欣慰。”阿宏說著摸摸他的頭發,也趁機逗了逗他。

“走走走——不想看到你們!”國軒懶得爭論,擺手道。

阿宏抿嘴偷笑,說,“我們要是走了,你怎麼回家呢?”

國軒一時無法反駁,想想也是,除了他們兩個不靠譜的,他也沒有別的指望了。

“要不我們背他走吧。”兩人最後商量著怎麼把他帶走。

“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能走的……”

大兵和國軒同時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你倒是走一個看看啊!

國軒逞能想讓自己站起來,這才詫異地發現自己不僅僅是擦傷,似乎受傷的那條腿的腳踝也扭到了,根本無法受力,身體實在難以保持平衡,多虧大兵及時扶住他,他才不至於摔倒。

阿宏蹲了下來,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要背他。

要國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承認自己需要幫助,他別扭極了,結果被大兵硬推上去。

“別婆婆媽媽的!”大兵不耐煩道。

他們三個剛出跑道就碰到了兩個讓人棘手的家夥——剛剛在草地上踢球的人就是他們,作為外校人員,他們非但不理會校方的驅趕,還差點襲擊學生。顯然是挑事的主。

盡管當時離得遠,但由於他們一看就不是學生,所以大兵對他們留有印象,經過的時候才能一下子認出來。大兵喝了一聲,要他們站住。

“你們就是在草地上踢球的人對吧!”

那兩人麵麵相覷,都沒說話。

“怎麼——敢做不敢當?”

“是又怎麼樣!”其中有一個高瘦男子說了。

“我朋友現在都這樣了,你們連一句道歉都沒有這說得過去嗎?”

“想唬誰呢,他自己摔的關我們屁事!”另一個不高,但是身材敦實的男子走上前說。

“那隻是他運氣好避開了,你們的球可不長眼睛!”阿宏說。

“你長眼睛了?——可是我們害他受傷的?”敦實男子詰問道。

“你什麼意思!”大兵吼道。

“總之這事不賴我們了!”高瘦男子攤手說。

“算了算了…..”國軒抱著小事化了的心態,告訴大兵不要與之起衝突。

背著國軒的阿宏也如此勸道:“走吧,跟這種人說不清……”

此話一出,無形中激到了他們兩人,就在阿宏正要從他倆身旁走過之時,被其中一人按住了。

阿宏眼珠子都瞪圓了,他強壓怒火,克製道:“放開——”

“不放!”高瘦男子嬉皮笑臉道。

“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呢,就敢跟你爺爺我叫板!”敦實的男子拍拍阿宏的臉頰。

阿宏甩臉,死死瞪著他往後撤,要不是背上的國軒,他早就一腿踹了過去。

“你們那鄉的?——不知所謂!”敦實男子道。

語音未落,大兵便蠻牛一般抱頭猛衝了過來,狠狠地給這男子一次撞擊,男子退了幾步,按著胸口喘氣道:“敢撞我!活膩了!”大兵沒有給他反擊的時間,又衝了過去,可這下卻被男子撲住了,他一把揪住了大兵衣領,朝左臉過去就是一拳,這拳到肉,大兵感覺牙齒都要被震碎了,不出一會,嘴角很快滲入血來。

阿宏回頭瞥見跑道邊植著的小樹,便把國軒背到那裏放下,好讓他有東西可倚靠,國軒手扶著凹凸不平的樹皮,一隻腳剛碰到地麵,阿宏就隨手抄起地上的一手肘粗的幹棍便奔向他們。

見阿宏揮著樹幹要砸向他的同夥,高瘦男子叫了一聲提醒他,敦實的男子一分神,大兵蹬起腿朝他肚子猛踢,他這才鬆開大兵衣領,疼得勾背縮肩,阿宏剛準備揮落而下的木棍被高瘦男子截住,他徒手接木棍,和阿宏一首一尾,持棍子拉鋸,是阿宏咬緊牙關奮力一甩,才把高瘦男子和木棍分開,不等他站穩阿宏又舉起木棍作勢要劈過去。

沒想到高瘦男子回身一個旋風踢,朝著阿宏手腕處就是一腳,阿宏的手一軟,武器便哐當地掉在地上,阿宏的視線也隨之往下,此時高瘦男子抓住機會準備朝他的頭部出再來一腳,不想被阿宏看出套路成功躲開了,當他腳下的風劃過耳膜,阿宏不禁感慨,如果將這一招數用在球技上那可真是漂亮。

高瘦男子剛站住踹口氣,阿宏就撲了過去,用體重把他絆倒了,扭打之中,阿宏用手肘死死鎖住他的脖子,男子的臉憋得漲紅,想法設法掰開阿宏的手卻無果,那敦實的男子見狀想過來幫忙,卻被大兵攔下。

就在他們相持不下的時候,聞聲而來的學生們一個一個地多了起來,竟然變成了一個圍觀的現場。

阿宏見人多了,擔心事情鬧大,就鬆開了手,高瘦男子掙脫了阿宏,艱難地坐了起來,摸著自己紅了一大片的脖子,破口大罵。

敦實男子趕緊扶起他的同伴,學生們對這來路不明的外校人紛紛示起威來,以聲勢為阿宏他們助陣,兩個青年見勢不妙,也害怕引來學校的領導,隻得悻悻逃走。

阿宏還躺在地上,略鬆了口氣,側頭找尋樹下的國軒,當見到國軒豎起大拇指時,他突然露齒笑了。

大兵快快走向他,伸手將他拽起。

兩人基本上也元氣大損,來國軒麵前時還依然有心情說笑。

阿宏臉上沾著塵土,說:“還別說,他們有兩下子,我差點讓人當球踢了。”

大兵嘴邊淤腫,輕啟唇舌說:“那胖子才叫難纏,我們三一起上都不一定打得贏。”

“我謝謝你們了!下次記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再動手。”

“你小子可真有良心,”大兵搭住國軒,“從你嘴裏聽句好話怎麼就那麼難!信不信我——”大兵假裝要掐國軒。

“傷筋動骨一百天呢,都悠著點。”阿宏趕緊掰開他的手。

國軒忍不住笑了,阿宏和大兵對視了一眼,也莫名其妙地笑了,樹蔭下三個人哈哈的笑聲讓圍觀的人著實一頭霧水。

回家不巧撞見邱友光,他原來是出去遛彎剛回來,開門的時抬眼看到從巷口就互相攙扶而來的三人,十分詫異,等他們走近,目光一鎖,很快發現大兵和阿宏臉上都輕微掛了彩,而國軒走路更是一瘸一拐。

眼前的景象太過於衝擊性,他不得不認為兒子剛從一場惡鬥中逃離出來,語氣慌張地問:“你們打架了?”

大兵看看阿宏,阿宏看看大兵,都不出聲。

“叔叔,是我練習的時候不小心受傷了。”國軒突然應道,此時他的兩隻胳膊分別被他們架著。基本上是借他們的力在走路。

“你受傷……那他們怎麼也成這幅樣子?”

“這個……”大兵似乎在想理由,可他臉上的傷實在是太難糊弄過去。

“爸,沒什麼事的,等我送他回去再跟你解釋。”阿宏打破僵局,邱友光便不再多說什麼。

送完國軒回家,阿宏就獨自一人去麵對邱友光了。

邱友光坐在廳裏的紅木椅子上,臉色鐵青,對於兒子的行徑他已經自行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阿宏漸漸感到氣氛的沉重。

“我太失望了,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打架鬥毆,還有什麼事你不幹的嗎?”邱友光激動地直拍扶手。

“爸,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有原因的!”阿宏趕緊解釋,“有人挑釁,他們害國軒受傷……”

“你不要再找借口,事實還能有假?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在外不可惹是生非,滋生事端嗎!你偏不聽!你說到時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你讓你媽怎麼辦?”

阿宏本來就覺得冤枉,一聽到他提起媽媽更是更是心生怨氣,沒想要與他爸爭論,但是情急之下沒忍住反駁道:“我什麼時候在外麵惹事了!”

“你看看你現在書不好好讀,整天不學無術,跟著他們瞎混,你說你除了惹事能有什麼出息!”邱友光大動肝火,把原本的關切都變成了脅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看你身邊都是些什麼人!”

“爸你這麼說過分了,大兵和國軒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他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

“……我還不是希望你學好嗎?”

“那你也不能這麼說他們!”

“好,我不說他們,我就說你,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吊兒郎當無所事事,我一說你兩句你還不高興,怎麼——我有哪一句說錯了!我有哪點冤枉你了嗎?”

“你沒錯?都是我錯!”阿宏把眼睛睜得發紅。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你看你媽把你慣的!我就不信管不了你了!”邱友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阿宏爆發式的質疑:“你什麼時候管過我了?現在來指手畫腳,不需要!”

邱友光一聽這話,火氣更是直衝腦門,隨手抄起桌上的塑料水杯就朝阿宏丟了過去,阿宏避開了,杯子砸在地上,乒乓作響。他們都需要冷靜。

阿宏暫時無法再麵對邱友光,他轉身走出了家門。

見兒子離開,邱友光重重地坐下,仿佛斷了線的木偶。

巷子裏,阿宏雙手插袋,埋頭走著,和他急躁的情緒相反,他的步伐慢得很,盡管他心情糟糕得無以複加,但他還是禁不住反思起來,明明在此之前他是那麼的開心,是父親的橫加指責讓他受不了了,也失控了,盡管他並不想這樣!他想不通為何他和爸爸就不能像別的父子一樣和平相處,他從未奢求過溫情,隻希望彼此不要變得陌生。可惜在很多事情上總是事與願違,他如今算是明白了,爸爸從未把他需要的陪伴放在心上,對他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控製欲,一種彰顯自身存在的控製欲,這才是父親對他感情的來源,這簡直傷透了阿宏的心,他從沒有說出口,爸爸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不需要任何東西來體現的,他崇拜過,也理解過,甚至討厭過自己的父親,可他終究對他懷著天然的愛意,然而爸爸似乎並不為所動,不管是否為生活所迫,爸爸已經放棄對既有現實的改變,他的妥協與固執看起來皆是出於自私,這顯然不能讓這個家變得幸福,對於感情的缺口視而不見的態度,隻會讓它愈來愈難以彌補。

現如今的局麵,是父親一點一滴地失去了孩子的崇拜和理解,而孩子將要冷漠得連“厭惡”的感情也沒有了。再提及“天然的愛”,阿宏會覺得羞赧、矯情、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