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驚訝(2 / 3)

等到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阿宏發現自己走出了大埕巷,他所處的街道,舉目望去是低矮的民房和店鋪,阿宏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心彷徨,腳步卻不停,他順著街道往下走,來到一個岔口,往左邊是小樹林,往右邊可以到獅山庵,他大概猶豫了幾秒鍾,就踏上了右邊的路。

他想去一個與快樂有關的地方,不能絕對地說到達了就會快樂,至少那裏蘊藏著的許多快樂回憶還是屬於他的。

小路漸行漸寬,日光重新鋪就地磚,他感到自己被注入了新的能量,暖呼呼的,眼前景象也跟著鮮明透亮。坐落在北山山腰處的庵堂,依山而建,順勢而為,它與街道的地界由粉色的高牆隔開,由連軸般的台階連接,遠遠看著,青磚黛瓦便掩映在茂密的灌木之中,隻有登樓而上,越過最後一級台階,人才能真正到達獅山庵的所在,庵堂為正南朝向,清靜素樸,右邊平地設有一處戲台,每當慶典之時,這裏便是全獅山最熱鬧的去處。阿宏喜歡來戲台上坐著,看台下空蕩蕩的,想想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妹妹還沒出生,媽媽抱著他,奶奶牽著哥哥,他們就擠在這戲台之下,如果記憶誠實,那他們的笑臉便是真的,雖然他什麼也聽不懂,但他的小心靈被這盛大的氛圍渲染過,曆久彌新。

到小花出生,媽媽在家坐月子來不了看戲,哥哥就帶著他一起闖蕩夜場,一串冰糖葫蘆兩兄弟分著吃,晶瑩剔透的紅山楂酸酸甜甜,兩人一人一顆吃完之後都打起最後一顆的主意,爭來爭去山楂掉到地上的坑洞裏,結果是誰也沒吃到,一路哭回家了。

還有一年看戲,他和大兵國軒三個趴在欄杆上望見娟兒和她後媽在山下買香燭就發了瘋一樣地叫她名字,叫得還是她的花名,這阿宏起的頭,把“小石榴”幾乎喊得人盡皆知,娟兒那時候應該是12、3歲的年紀,明明又羞又氣,卻始終沒有勇氣抬頭看他們。

現在想想都還能忍俊不禁,可也唏噓不已,阿宏突然發現,原來這些與快樂有關的記憶裏,總不見那一個人的身影。

第八章絲瓜烙

阿宏對於甜食有近乎偏執的喜愛,平日裏吃不上多麼好的東西,所以凡有點滋味的,都能被他視若珍饈,對他來說甜粽球便是這世界上最美味的,近來隻要攢到了一毛兩毛,就會跑到櫻山的大弟粽鋪去買一個解解饞,解開竹葉,用小盤接好,色澤金黃油亮的粽子,裹著冒油的蛋黃和棗泥,像一塊琥珀,淋上鋪裏大鍋熬得粘稠的紅糖漿,新鮮熱燙。吃的時候阿宏也有自己的一套,喜歡拿筷子跟和稀泥一樣把粽子攪散,當蛋黃和糯米不分你我,緊緊相依,再用筷子夾著一點一點送進嘴。豈不好吃好玩?

大兵也喜歡,另外還有一張善於傳播美味的嘴巴,知道哪處鄉裏誰家的菜品最出名,這一次他找到阿宏,跟他誇讚的卻不是甜食,而是得周叔的大排檔。

放學後的操場,坐在跳遠專用的沙地上的兩人,餓得饑腸轆轆。

“好想吃粽子!”阿宏不禁感慨。

“粽子…..對了,石榴他爸開的大排擋你知道嗎?”

“我知道。”

“你覺得怎麼樣?”

“不知道,沒吃過。”

“真的假的?”

“真的,他家價錢太貴,吃不起。”

“昨天我大舅來了,跟他去吃了,味道真的不錯,特別是燜豬蹄——”大兵豎起了大拇指,“還有那苦瓜湯!”又做出一副回味其中的表情。

“有沒有這麼誇張——德周叔之前不是木匠嗎?”

“我也納悶,木匠燒菜都這麼好吃嗎?”

“唉,快別說了!越說越餓……”阿宏雙手向後撐著,仰臉望天,不由得把雲朵看作了棉花糖。

“你媽最近不在家,你三餐都怎麼解決的?”

“難不倒我——早上煮一鍋白粥,然後就可以吃到晚上。”阿宏雲淡風輕地說。

“不是吧,倒黴孩子,實在不行歡迎來我們家蹭飯!”

“你們家?算了,我還是喝我的白粥吧!”

“不是,你什麼意思!我家怎麼了?”

“別想騙我,你媽的廚藝我又不是沒領教過……”

“啊——有嚐過啊!”大兵突然尷尬地大笑起來,感覺到有什麼風聲走漏了。

“你也不容易啊……還能吃成這身材……”阿宏假情假意地寬慰他道。

“不提這個,跟我去吃好吃的吧!”大兵想把阿宏拉進自己的戰壕。

“好吃的?”阿宏強顏歡笑,“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大兵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瞧你那窮酸樣,就配吃土……”他抓起一抔沙就要塞到阿宏嘴邊。

被阿宏抬手打掉,“難道……你有錢?”

大兵開始露出得意的笑容,“昨天我舅走的時候偷偷給我塞了幾塊錢。”

“你說我怎麼就沒有一個有錢的舅舅呢?”阿宏苦著臉問。

“算了,我答應你,要是明天我們班贏了比賽我就請你吃飯!”大兵打起賭來毫無預兆。

“要是輸了呢?”

“那就國軒請!”大兵替別人表決心的時候更是不含糊。

“聽起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虧啊!”阿宏把手一拍,高興地跳起來。

“好像是這樣。”大兵聳聳肩。

高三年級的4×100接力跑即將開始,這場排練許久的重頭戲終於要上演了,阿宏就站在用隔離帶圈起來的跑道外邊觀看比賽,他前麵還擠著一堆人,不得以踮高腳尖才能看到賽場全貌,當然除了參賽的班級,其他在場師生都純屬事不關己——瞎湊熱鬧,而阿宏想著自己那頓打賭的飯,哪裏還能置身事外。

穿著貼體背心和絲質短褲的運動員們在檢錄處檢錄,抽簽完畢就被帶到各自的接力區。等他們在轉彎角處站好,阿宏發現原來國軒和大兵都代表班上的最後一棒,而且一個在最裏麵的跑道,一個在最外麵,心想:這一回他們也算是針鋒相對了。

“嘿,贏了請吃飯!”大兵向他斜右方的國軒喊道。

國軒從早上開始就心緒不寧,現在手心還直冒汗,在聽到大兵朝他喊話,以為他在說笑。

國軒指了裁判的地方,讓大兵留心。

離裁判發出指令還早呢,今日無疑是背水一戰,他前些天受的傷到還沒恢複好,也許關鍵時刻還會掉鏈子,但他盡量讓自己不要去考慮這些狀況,勝負對他來說不知不覺已經重要到不容有任何幹擾,感到緊張,他突然想到一個人,朝場外的人群張望就是想找她,在離他不遠的班級“陣地”上他還真找到了——她和同學們在一起,握著拳頭,喊著口號,為選手打氣。國軒不禁笑了,因為她那個樣子特別孩子氣。

鳴槍“砰”的一聲,刺激耳膜與心髒,第一棒已經出發了,加油聲一浪高過一浪,第一跑道和第四跑道不相上下,大兵眼見他們班的選手起跑就落後,心裏著實捏了把汗,好在接棒還算順利,負責5班第二棒的選手是全校有名的短跑健將,他奮起直追,其他跑道明顯跟不上,到了第三棒,5班還保持著領先的優勢,因此第一跑道上國軒擔子變重了,畢竟反超的希望全落在他身上了……即便勝券在握,大兵也不敢鬆懈,半蹲著身子候著第三棒,等傳棒人距離他相對接近的時候,他跑動起來,當傳棒人將棒往他手中一推,他握緊的瞬間,衝刺猶如箭之離弦,大兵的速度讓在場的人難以望其項背,隻有國軒不認輸,他和傳棒人在反複練習中積累的默契在此刻變得尤為關鍵,當傳棒人在恰當距離時朝他喊出“跑”的提示,國軒也往前衝,當到約1米左右時又接收到一聲“接”的口令,國軒便迅速向後伸手接棒,這時,除大兵外他已經將其他跑道上的人遠遠甩開,順帶也把平日裏的文質彬彬一起丟掉了,爆發力是他最後的武器,閃電一般,他左手持棒,快速靠著跑道外側跑,猶如腳下生風,臉頰隨著位移而抖動,他隻有一個信念,比大兵快,比他更快!

歡呼聲隨著戰況的升溫而提高分貝,大家仿佛見證了奇跡一般驚呼了起來,國軒竟然追上了大兵!與之持平,不!是趕超了他,簡直難以置信,國軒在衝線的一瞬間向前猛撲,他,是第一!

衝過終點的大兵還在惋歎中,國軒已經累得躺在地上,勝利的喜悅來的比較緩慢,腳上的扭傷卻變得明確,他咬牙閉眼,雖大口地喘著粗氣,然而內心平靜。

幾個人跑進了賽道,他們是來確認國軒狀況的,在這些人中就有小梵老師的身影,國軒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視線裏有她,並不很奇怪,就好像等待已久,終於如願以償,他笑了,對她笑了。

“老師……我們贏了……”他說。

“是的,你做到了!”小梵摸摸他汗津津的頭發。

“我做到了……”

“你還好嗎?”阿宏也在他身旁蹲下,輕按他的腿,詢問。

“好的很…..”

“不好吧,腳還傷著呢!小子真有你的!”

國軒勉強抬抬眉毛。

大兵也走了過來,叉腰低頭,他臉蛋由於運動後變得通紅,對著國軒說道:“算你厲害!”

“承讓承讓…..”

“反正我還有吃的做補償,你別耍賴就行,”

“什麼?”

“不是打賭說好贏了請吃飯嗎?”阿宏補充道。

“什麼時候?”

“開跑前。”大兵說。

“又訛我……”

“說什麼呢!別裝死,起來——”大兵伸手下去就要把他拽起來,其他人攔著不讓他抓。

看別人鬧得歡,國軒一笑置之,他的心思距離現實好像很遠又似乎很近。明明並沒有耗盡所有能量,可國軒幾乎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小梵老師雙膝觸地,呆在他身邊。說來奇怪,在她麵前,他總是軟弱的。大賽進入了頒獎環節,聽到廣播的就位通知,小梵站起身來。見她要離開,國軒眼神中的慌亂藏不住,隻是沒想到,她就像察覺到了他的在乎似的,沒有猶豫地向他伸出手來。

國軒有一刻恍惚,看她的臉,表情是那般柔和,比陽光寬宏,比月光深幽,她想拉他起來麼?是怎樣的魔力讓他也慢慢抬起手,在搭著她手的瞬間,一種無比真實的觸感讓人心安,國軒不由得相信,她是天使,她的手,輕盈溫暖。

在升旗台的之下設置的頒獎處,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盡管已經有其他領獎者在候著,但小梵扶著國軒仍舊不慌不忙,兩人一加入隊伍,班上的人開始朝國軒簇擁而來,小梵鬆開了手,國軒轉進其他同學的包圍之中,他們歡呼著,共同體驗屬於集體的榮譽感。

從校長手中接過錦旗,學生便要小梵老師拿著,自己班上的孩子們鼓起掌來,見他們如此歡樂,她也一臉幸福。

生命中為數不多值得紀念的時刻,說不定就此產生了,毫無準備,它就以盛大之姿蒞臨。人們發笑,是因為發自內心,當未來再憶,還可否留得住衷心。

盡管國軒本人對於賭約毫不知情,但最後還是同意履行約定。在一個小時後,三個人就出現在了德周叔以自家住宅擴成的大排檔裏。本以為就三四桌的規模,沒想到桌椅從屋裏鋪排到了街道,本鄉、外鄉的客人皆有之,德周叔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老婆孩子負責收賬上菜,真是各司其職,井然有序。阿宏他們選了外頭的一張幹淨的桌子坐下,屁股才剛坐熱,大兵又起身。

“你去哪?”國軒拉住他,

“點菜嘛——石榴!”大兵招呼娟兒過來。

阿宏從剛剛進店就一直在看她,這會大兵一叫倒使他慌忙看向別處。

娟兒剛把客人點的梅菜燜肉送上,一抹汗一抬頭,就見阿宏他們,瞬時心情猶如太陽複出,不由得爽朗許多。她走到他們那裏,問他們吃點什麼。

“來個烙餅。”國軒看她,目光堅定。

“蠔烙就不錯!”大兵興奮起來。

“絲瓜烙就行了。”阿宏從箸筒裏抽出兩根筷子,敲桌子道。

“吃什麼絲瓜!你要吃回家吃去。”大兵指著阿宏鼻子道。

“那就絲瓜烙吧!”國軒鄭重囑咐。

“別的要不?”

“加三碗米飯。”他補充。

“別鬧,肉呢!”大兵一臉的著急,對娟兒說,“我看還是點份豬蹄給國軒補一補吧!”

“我很好,沒這個必要。”國軒回絕,

大兵咋舌,“受不了!豬蹄我自己掏錢行了吧!”

一聽這話,阿宏和國軒相視一笑,計謀已經得逞。阿宏立馬對娟兒說:“要一份醬香豬蹄!”

娟兒笑著應了,梨渦就嵌在嘴邊,幾縷落發垂下,細指夾著捋到耳後。

阿宏忍不住看呆了,她並不在意,快步走進廚房。

“喂,看哪呢?”大兵拿手在阿宏眼前晃悠。

“拿開!”阿宏把他手撥開。

“唉,”大兵歎了口氣,“我剛剛是不是看到你們含情脈脈的,什麼情況?”

“誰啊?”阿宏反問。

“你啊!”

“瞎說什麼呢——我和誰含情脈脈了!”阿宏按著桌子,壓低聲調。

“當然是你和石榴了!難道是和國軒啊?”

國軒發著呆呢,一提自己名字,立馬瞪大好奇的雙眼看他們。

“沒你什麼事!”大兵對他說。

“噓!別瞎說,這是在他爸的地盤!”阿宏擺手道。

“哎呦,害怕了。”大兵冷笑,接著期待地問,“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故事?”

“沒有!”阿宏強調:“我警告你,等下她過來你別亂說話,到時候惹人家不高興了!”

“邱昱宏,你真轉性了!還怕姑娘生氣——以前你氣她還少啊?”

話還說著呢,娟兒就把米飯一人一碗地擺到他們麵前,問他們:“聊什麼呢,誰生氣了?”

阿宏差點跟大兵理論起來,娟兒一來,他立馬拿起筷子指了指大兵,“是他——比賽輸給國軒,跟我們生氣呢!”

大兵哼了一聲,嘟噥道:“我才沒你們這麼小氣呢,請客不給肉吃……”

“可要願賭服輸呀,”娟兒放下這句話,又到了隔壁桌忙活去了。

“我以前對她不好嗎?”阿宏看她走遠,側頭問。

大兵和國軒都搖搖頭。

“不對啊,我記得小時候我跟她玩得挺好的…..”阿宏抓耳撓腮。

“純屬你的錯覺,你小學的那會就是個小霸王,整個獅山的同齡人你幾乎都欺負了個遍!小唐是吧——”大兵瞟了眼阿宏,“你怎麼搶他吃的我就不方便在這裏說了,誒,說到你最拿手的——還是惹哭石榴。”

“我還喜歡逗她呢,你怎麼不說!”阿宏不屑道。

“一般都是惹她哭後才逗的。”國軒快速補充。

“她才是動不動就哭吧,我有什麼辦法!”

“你如果不偷藏她課本她會哭?你不拿筆盒夾她頭發她會哭?你不到處喊她花名她會哭……”

“行了……”阿宏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解釋道:“我那時候是覺得好玩不是存心的……”

國軒嚴肅地看著他,大兵則是一臉嫌棄。顯然他們都在用無聲的語言對阿宏發起聲討。但別看兩人現在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其實他們當年幹得“為虎作倀”的事也不少。

兩份菜很快上了,大兵終於盼來了他的心頭好,呈深赫色豬蹄一看就燜得軟爛,加上尖椒、薑片、蒜瓣等佐料爆炒後越發油亮,盛在小盤子騰著煙,香味很快撲鼻而來,他們齊齊伸筷子夾了一塊,狠狠地咬了一口,口感是意料之中的濃鬱細膩,皮質彈性十足卻不至於太韌,而且越嚼越香尤為下飯。阿宏剛扒了口米飯,還沒顧得上吞下,就伸著筷子夠到絲瓜絡的邊角。

這絲瓜烙貼得扁,烙得圓,上桌前為了方便食用,用小刀對切成了六片,阿宏夾起一片,仔細觀察,絲瓜刨成細條嵌入其中好比細密經絡,咬一小口,蝦米的香、餅皮的酥、花生的脆,加上滿嘴的絲瓜清甜如泉飲。

阿宏鼓著嘴,豎起大拇指,發出“嗚嗚”的驚歎。

娟兒見他如此陶醉,甚至覺得有些評價過高。

一頓飽餐之後,三人終於肯放下筷子,看著幹幹淨淨一滴汁都不剩的碗盤,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下次,他們約定有錢了一定再來。

今天小花出院,和媽媽從城裏一通顛簸回到獅山已經是晚上7、8點。

那時阿宏在家裏背著明天要默的古詩,由於吃得太快消化不良,他拿著課本在院子裏來回踱步。大概是他腦子的構造異於常人,背了半天的詩文,一句也沒記牢,索性在秋風颯颯的夜裏,陷入無解的思慮。他想起大兵對他說的話,對自己的兒時形象有了全新的認識,他也曾是別人童年的噩夢啊!雖然慚愧,他還覺得驚喜,或許是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做到那般的乖戾!說也奇怪,大概是壞心眼早早地使盡了的緣故,如今的阿宏即便是對一隻貓也構不成威脅,同幼年相比,現在的他真是另一種極端。

門外的聲響院裏的阿宏聽得一清二楚,他認出了媽媽嗵嗵的腳步聲和妹妹的細聲細語,在他們沒敲門之前就衝過去把門開了,確實是她們。

“媽!”

淩美心牽著小花,一臉倦容,而小花眨著兔子眼睛,看著哥哥,使勁招手。一看到妹妹古靈精怪的樣子,阿宏笑得別提有過燦爛,他抱起她,捏捏她的鼻子說,“小花,這次好了以後再也不要生病了!”

“不要…..打針……”小花搖小手,表情慌張。

阿宏一看就知道妹妹是怕了,趕緊說:“再也不打針!”

小花被抱進屋,淩美心也轉身關好門,錘了錘肩膀又伸了伸腰,“我這身子骨啊——也是經不起折騰了。”

阿宏耳朵留意到這話,回頭說:“媽你這話是不是說早30年了。”

淩美心歎了口氣,“小子,你還真以為你媽不會老啊!”

“不怕,在那之前我會幫你找到不老藥,訪仙山求仙草,讓你壽與天齊傾。”阿宏竟把古詩的內容變了個模樣說了出來,自己也嚇了一跳。

“怎麼你最近說的話我都聽不太懂,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淩美心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兒子。

阿宏露出潔白的牙齒,正經道:“其實……我剛剛背了首詩!”

結果被淩美心一抬手照著後頸劈下去,“——沒個正行!”

阿宏哀嚎了一聲,連忙把小花放下,仰頭扶著脖子,“媽你就不能下手輕點嗎!”

“你什麼時候說人話了我就什麼時候手下留情。”

“這像親媽幹得事嗎……”阿宏小聲嘀咕。

“唉,你們這些孩子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淩美心碎碎念,走向廳裏。

“那個……你們吃了嗎?”阿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