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謝二人趁著工人還沒來上班之前離開了這棟被他們弄得千瘡百孔的大樓,叫了一輛計程車,先去買了一個小型保險箱,然後讓司機載他們到香港最高檔的酒店吃早茶。那司機從後視鏡裏打量了一眼,開始邊開車邊滔滔不絕的介紹起香港的著名酒店來,直到謝文東塞給他一張五百麵值的港幣。
“你直接帶我們去最近的就好。”
片刻後兩人已經坐在了一棟摩天大樓頂樓的旋轉餐廳中。不喜歡吵鬧的他們自然是要了一個包間,本為難的說早茶不開包間的侍者也立刻被金錢攻勢打敗,並以最熱情的服務態度、用最快的速度上齊了菜。最後躬身退出了包間,並一再恭敬提醒他就在門外,如有需要請按鈴之類的話。
唐寅瞥了一眼門口嗤笑道,“在世上人活著不外乎名利二字,如果他們知道輪回空間可以如此輕易的兌換大量黃金和現金,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拚命爭著往裏跳呢。”
“那是因為錢也不過是完成任務的手段罷了。而且這裏的任務,大多不是靠財力就能搞定的。在茫茫沙漠之中,金子的價值還不如一杯水。”謝文東坐在他對麵遙望著窗外沐浴在晨光中的都市,一回神卻發現對方已經開始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了。“唔這個不錯……那個蒸排骨也很好吃!蝦餃也很鮮…………”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唐寅狼吞虎咽,於是動手不停的給其夾菜,又給他盛粥。“慢點慢點,又沒人跟你搶,慢慢吃才能吃得更多,不夠再點。”唐寅早已換了一整套嶄新的休閑裝,隻是看這架勢,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又會沾上油汙菜汁了。看他吃得這麼香,謝文東也頓覺饑腸轆轆,於是兩個人如風卷殘雲一般掃光了桌上的食物,不同之處僅僅在於一個的吃相比另一個要斯文很多。
“上次和你一起在飯店裏吃飯,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家店的羊肉串真是不錯。”唐寅靠在椅背上,滿足的灌下去一杯茶。即便粵菜再好吃再精細,對於生長在東北的他來說也不過是嚐個鮮,如果讓他天天吃可就難為人了。相比之下,他更加想念香噴噴的燉菜和烤肉。
那時謝文東剛認識唐寅不久,二人是敵對方,互起殺心。前者便設計去飯店吃飯,實則已經在周圍布下天羅地網。後者果然被吸引而來,但最終竟依然憑借強大的武力逃離了包圍,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謝文東嗬嗬一笑,“是啊,那時候你還想置我於死地呢。”
“也不全是。”唐寅挪了挪身體選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開始用念力恢複傷勢,“其實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得到了機會,到了臨頭一刀,我還能不能下得去手。”
“哦?”謝文東挑了挑眉毛,“怎麼說?”
唐寅微微挑起嘴角,閉著眼的他此刻麵容安詳,配上俊朗的五官,應極了那“靜如處子”的描述。“我那時對你實在很好奇。你也知道,從小我沒見過什麼人,隻和師父相依為命,出師之後接觸的也盡是陳百成那樣的。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與眾不同,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氣質……”
“所以你當時說,你喜歡我?”謝文東饒有興致的一邊品著茶一邊接道。
唐寅大方的點頭承認,“你把我吸引了。”
謝文東猛的嗆了一口,大聲的咳嗽起來,“喂喂,這話聽起來很有歧義啊。”
唐寅依然沒有睜眼,隻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實話實說而已。”
謝文東突然明白過來,與常年浸於世故的自己相比,唐寅雖殘忍嗜血,但性格卻是異常的單純。想什麼就說什麼,想怎樣就怎樣,全憑喜好而來,無需一絲掩飾,沒有任何束縛。這種灑脫,自己是何其羨慕啊……麵對這種單純,他任何多想的念頭和發散性思維都是節外生枝的罪過。便收起玩笑的口吻,“然後呢?”
唐寅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當時認為那種對你的興趣隻是單純的殺意而已,因為你的確是個很值得我出手的對象。雖然本身並不強,但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感覺對我的誘惑力非常大,也正因為如此,你在飯店布的局才會把我輕易的引了過去。但後來經曆的事情多了,再回想起來,才發現當時那種感覺並不隻是殺意……很複雜,想要破壞,但也很想珍惜。”
“因為我隻有一個,殺了就沒了,而你不確定還能不能再碰上我這樣的人。”謝文東看著他幽幽笑著道。
“也許吧……我也說不清楚,但當時隻有一個念頭非常明確,就是想見到你。”謝文東微微一愣,唐寅已經繼續說道,“於是我想盡辦法接觸你,不管是通過刺殺的形式、跳進陷阱的形式、傳遞情報的形式,還是後來救你的形式……嗬,你不會真以為一張紙條就會徹底改變一個人吧?那隻是最後一根稻草罷了。”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直視著對方,“我對你的態度,從一開始就和對別人的不一樣。如果是個人把我打敗一次就能讓我折服,我又怎麼會連自己的師父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