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風很大,傘衣還沒有落地就又被吹了起來,產生了一股向上拉的力量。我還沒有站穩,雙腳便被抽了出來,整個人被傘衣拖著,向山坡下滾去。我用盡了全力,弓起了身體,撲騰了好一陣子,才停了下來。
我下了死勁,將四肢全部插進了積雪中,阻止身體被傘衣帶著繼續往下滑。但讓人鬱悶的是,降落傘固定在身後的安全帶上,我根本騰不出手去解開傘衣,身體處於兩種力量的平衡狀態,一動也不能動。
我一抬頭就看到顧青雲,他已經著陸了,就在我正上方十幾米遠的地方。而他的情況和我一樣,四肢全部插在積雪中,身後的傘衣飄在空中,被風吹得鼓鼓的,整個人看上去非常吃力。
不過,就在幾秒鍾後,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的,傘衣一下子就與他的身體分離了,被風卷到了我的身後。
我感到十分納悶,正在琢磨這是怎麼回事,顧青雲就已經翻身坐起,坐在積雪上向我滑來。轉眼間就來到我麵前,我清楚地看見,在他的右手上,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他這是要幹什麼?
還沒容我細想,他就一躍騎到了我的背上,我整個人隨之向下一垮,貼在了積雪上。我用力掙紮了幾下,但卻未能將他掀下去,我扭頭,看見他正握著匕首向我身後戳去。
“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我驚出一身冷汗。
“不要亂動!”顧青雲喊道,死死地將我壓住。
我整個人貼在積雪上,幾乎無法動彈,隻能夠一個勁地甩頭,塞的滿嘴都是積雪。這種感覺讓人窒息,我側頭用力吐掉嘴裏的積雪,並將那些留在嗓子眼的硬吞了下去,然後把所知道的髒話一股腦都倒了出來。但顧青雲根本不搭理我,一直騎在我背上,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我完全被他搞糊塗了,正要問他在搞什麼鬼,他卻抽身離開了我的後背,同時,原本傘衣向上拉的力量也消失了。我愣了一下,用力抹了一把臉,翻身坐了起來,隻見傘衣正打著轉向山下飄去。
原來竟是誤會了顧青雲,我有些尷尬,連忙說了聲謝謝,臉上卻隻擠出了一絲苦笑,這個人的行為方式,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顧青雲像個沒事人一樣,隻是看了我一眼,便仰頭倒在了雪地上,閉上了眼睛。
我又一次苦笑,這時才感覺到兩腿抖得厲害,整個人幾近虛脫,於是也跟著躺了下去。心髒在胸腔裏跳個不停,我看著天空,大口喘著粗氣,慶幸自己竟然還活著。
天空很藍,雲朵壓得很低,似乎伸手就可以摸到。陽光十分強烈,射得人睜不開眼睛。我索性閉上了眼睛,頓時有種懶洋洋的感覺,但不到一分鍾,我的身體就僵直了,整個人蜷縮在一起,一動也不想動。
寒冷深入骨髓,我就像是一個冰冷的木偶,四肢和軀幹被鐵絲串了起來,吊在空中,如果沒有外力的幹預,將會永遠保持同一個姿勢。
這種情況非常危險,在極度寒冷的環境下,人體自我保護機製就會運轉,其原則是抓大放小,血液隻供應大腦和心肺,其他組織器官將因為缺血而開始衰竭,直至壞死。
剛出虎口又入狼群,我罵了一句,睜開了眼睛。這個時候,我必須讓自己興奮起來,麵對新的生死考驗。
我跳了起來,開始圍著一個圓圈慢跑。積雪太深,根本就跑不快,力氣都用在了將雙腿抽出來。我不停地抖動身體,如同一個做法的巫師,同時揉搓雙手,用加快血液循環的方式對抗自我保護機製。
顧青雲也蹦了起來,他跟在我後麵,做起了全身運動。
跑了幾圈後,身體稍微暖和了一點,而在這時,我看到有幾頂傘衣從天而降,落在了我們下方的山坡上。
“我們快過去,他們還活著!”顧青雲立馬向他們跑去。
他跑的很急,我跟在後麵,幾乎是連滾帶爬。十幾分鍾後,我們聚集在了一起。他們一共五個人,小戰士也在其中,但我沒有看到王勝利。
我們互相看著,不停地傻笑,擁抱。能夠在地麵上活著見到對方,所有人都很高興。
這時我才知道,小戰士名叫李應龍,今年才二十歲,屬於空軍編製,是機組成員之一。
李應龍告訴我們,飛機在發生機械故障後,導航係統也出現了問題。而在我們跳傘之前,飛機就已經偏離了預定航線,雖然機組人員發出了求救信號,但我們現在距離求救點比較遠,營救人員很難發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