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困境(3 / 3)

李應龍又說,我們的位置應該在青藏高原東南部,但具體坐標他並不清楚。我放眼望去,隻有白皚皚的積雪和裸露的黑色岩石,如果被困在這裏,不被凍死也會被餓死。

李應龍還說,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救援,因為我們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出青藏高原。而且,我們隻能期待飛機救援,如果救援隊徒步而來,我們早就變成標本了。

李應龍同時說,即便是飛機來了,也隻能投下一些物資,這個地方絕對不可能起降飛機,我們必須扛著沉重的物資,用蠶食般的方法,靠雙腿走到人類居住的地方。

李應龍似乎意猶未盡,但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就對他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都一起說出來,讓我們死個明白。”

“沒有問題。”李應龍笑了,“在你們跳傘之後,我投下了一些物資,應該落在了不遠的地方,如果能夠找到它們,我們或許可以晚點死。”

我這才鬆了口氣,他總算說了句人話,我們一刻也不想耽誤,立即去尋找物資。顧青雲提議到山頂上去,他說這樣可以讓視線盡可能的寬廣,發現物資和其他人的概率也會比較大。

顧青雲說完,首當其衝向山頂走去。我們緊隨其後,期間沒有任何停留,一鼓作氣爬到了山頂。

站在山頂,我們分散開來,每個人負責觀測一個方向。我滿眼都是雪山,層層疊疊,無邊無際,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看見。但一個從河南來的隊友不多時就喊我們過去,在他腳下的山坡上,有幾個黑點正在緩慢移動。

“還有人活著!”顧青雲說著,人已經跑了下去。

半個小時後,雙方碰到了一起。對方一共是六個人,全部都活著,但其中兩個人躺在積雪上,身體蜷曲,臉色蒼白,不停地呻吟。我問是怎麼回事,旁邊有人說是在著陸時撞在了岩石上,腿部骨折了。

我看著他們,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這種情況無疑是雪上加霜,高原地區的生存環境太差,他們必定凶多吉少。對於他們的遭遇,我感到無能為力,隻能夠在心裏給他們打氣。

然而,顧青雲卻立刻采取了行動,他蹲到他們身邊,逐個用雙手去揉捏他們的大腿,手法看上去非常專業,感覺是在做體外接骨手術。兩人痛得一臉冷汗,緊咬牙關,差點沒哭出來。

我低頭看著,感覺自己的雙腿都痛了起來,就把頭偏向了一邊。好不容易折騰完了,顧青雲又從自己身上撕下來幾片布條,給他們進行了簡單的腿部捆紮。在這之後,顧青雲又將其中一名傷員扶起,背靠在自己胸前,雙手用力揉搓他的全身。

我猛然反應過來,立刻按照顧青雲的方法,幫助另一名傷員揉搓全身,這樣做可以加速體內血液循環。不多時,兩個人的狀況就有所好轉,臉色紅潤起來,表情也沒有那麼痛苦了。

顧青雲看著他們,像是鬆了口氣,他提出留下四個人,按照他的方法照顧傷員,其他人繼續尋找物資和其他人。

顧青雲同時告誡說,我們必須找到物資,並且要在太陽下山前回到這裏。在高原地區,夜晚氣溫會下降至零下二十多度,就憑我們現在的裝備水平,沒有人能夠見到明天的太陽。

說完,他望向了李應龍。

李應龍摸著腦門,想了片刻,抬手指向一個方向,道:“我們往那邊走。”

一路上,我們走得十分艱難,風刮在臉上如同刀割,大多數地方的積雪,已經漫過了膝蓋,那些裸露的岩石,冰冷而堅硬,難以攀爬。

這一路上,除了艱難,我們走的還十分沉重。我們先後遇到了六名隊友,但都已經犧牲了,應該是在著陸的時候,撞在了突起的岩石上,導致了內出血。

看著已經死去的人,我們除了默默低下頭,其他的什麼也做不到,甚至是掩埋屍體。行完默哀禮後,我們選擇繼續前進,並將他們忘記。

我越來越擔心王勝利了,心裏一直想著他臨別時對我說的話,我們下麵見,但他又身在何方?

接下來的路程,沉默始終伴隨著我們。我不時地眺望前方,不知道那會是一條生路,還會是一條死路。

不過幸運的是,中午過後,我們在一個狹窄的山溝裏,看到了幾個黑色包裹,半掩在厚厚的積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