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仞千算萬算,隻道是自己已經在如此不利局麵之下找到了一條最為穩妥的退步之路,生怕洪七公說個“不”字出來,卻不知洪七公剛剛布置完畢丐幫大局,心裏高興不說,其實眼下也沒有要拿他怎麼樣的意思,所謂的“罪惡滿盈”等語,無非是還想給他最後一次悔過的機會而已。
見裘千仞終是懵懂,洪七公也懶得再費唇舌,大喝一聲長身而起:
“你說怎樣便怎樣罷!來來來,就讓老叫化領教一下你的鐵掌神功!”
能與裘千仞這種武功高手比武較量,洪七公的興致一下子就提了起來,而且一整天都在處理幫務,正讓他覺得身子倦怠,恰可拿裘千仞來鬆鬆筋骨。
洪七公的想法原是不錯,當年他與上官劍南談論武藝時就覺得鐵掌幫世傳的鐵掌神功頗有其獨到之處,後來更聽說裘千仞在這門武功上加入了許多新的創見,這讓他越發的見獵心喜,正想借著這個機會領教一番,但是壞就壞在他還沒動上手呢,閑得沒事先把那一聲“鐵掌神功”給喊了出來!
這一下有人不幹了,台側登時有個聲音叫了起來:
“慢來慢來……什麼功?老叫化,你方才說的可是鐵掌神功?哎喲喲,這麼好的功夫怎地現在才說……”
人影一晃,場上多出了一個喜笑顏開的白胡子老頭,站在洪裘二人之間,上下打量裘千仞。
洪七公一皺眉:“伯通,這是丐幫和鐵掌幫之間的糾紛,你跑來做什麼?”
周伯通不理他,瞪著裘千仞道:“你就是鐵掌神功傳人?”
裘千仞摸不清這個老頭是什麼來路,無心計較他言語中的唐突,答道:“正是,閣下有何見教?”
周伯通笑得越發開心:“就是那門江湖中失傳已久,從來沒人能練到至高境界的武林絕學?”
裘千仞聽得心中舒坦,不由對白胡子老頭的觀感大有轉變,微笑道:“不敢,在下也不過是較前人略進了一步而已。”
周伯通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好極好極!當年我聽師哥說起,裘千仞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如今‘略進了一步’那就更厲害了。先時我沒想到鐵掌神功的傳人是一個糟老頭,還道是沒什麼打頭,如今看來你裘千仞還算是有出息,人老了功夫沒擱下,那就先和我周伯通打一架罷!”
裘千仞哭笑不得,心想你白胡子一大把,又糟又老的樣子怕是比我還要大了幾歲,就敢這麼大言不慚的,不過聽對方的師哥對自己極為稱道,卻不知是何許人物,問道:“閣下師哥何人?”
洪七公插話道:“他是王重陽的師弟老頑童周伯通,為人最喜胡鬧,且莫管他。伯通,你休要再糾纏,快退開一旁,等我和裘幫主解決了這場紛爭再說!”
周伯通振振有詞道:“老叫化,我是你丐幫請來的客人不是?既然我來丐幫做客,丐幫有事正該出力相助,有什麼糾纏之處?你是丐幫之主,可不能存下私心,有什麼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你們開會開得興興頭頭的,把我老頑童晾在旁邊一日一夜,可悶也悶死了,要不是汪師哥有吩咐,誰耐煩陪你們這麼久?”
洪七公被他一番歪理說得閉口無言,隻是笑著搖頭,而裘千仞聽得更是頭大,怎地又多出來一個汪師哥了,這是哪位高人?
楊康雖也聽見“汪師哥”三字,但看看周伯通那一大把年紀,再想不到汪天賜的頭上去。
周伯通還在不依不饒地跟洪七公爭辯,兩個人為了爭奪一個出場名額互相較勁,倒把裘千仞置之不理了。
聽了幾句之後,裘千仞心裏一動,想著王重陽名氣雖大,他這個師弟又能有幾斤幾兩,反正是要打一場,何不樂得輕鬆一些?
想至此處,裘千仞輕咳一聲道:“洪幫主,既是鐵掌幫登了丐幫的門,我若是再跟丐幫幫主動手,倒顯得鐵掌幫失禮了。這位周兄算是丐幫的客卿罷,就由他出麵賜教幾招,在下也能心安,方才的賭約依然作數,你看如何?”
周伯通見裘千仞幫他說話,喜道:“你們兩個都是幫主,我瞧還是鐵掌幫的幫主更懂事,倒不如你把丐幫的幫主也一肩挑了!”
洪七公“嘿”的一聲,轉頭瞧了裘千仞一眼,似乎便猜到他心中所想,似笑非笑地道:“裘鐵掌,既然你都這樣說了,老叫化倒不好違了你的意,請便,請便!”說著真個讓出了場中空地,自與群丐站在一處。
裘千仞見洪七公神色古怪,心中嘀咕,揮手讓楊康等人也退開一旁,擺開架勢等待周伯通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