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鄭黨新計(1 / 2)

眾人聞聲一看,剛進來這人身形瘦削,三十多歲年紀,眼睛不大而極有神采,正是中書舍人餘天錫,向來被鄭清之倚作智囊的人物。

見是他到來,鄭清之眼睛一亮,埋怨道:“純父,何來其遲也!來來來,方才我們商量了幾條對策,正要聽聽你的高見!”

餘天錫向他躬身一禮,又和其他四人見禮,這才道:“請道其詳。”

當下還是由葉翥把眾人的討論和鄭清之的安排簡單複述一遍,而餘天錫隻是在聽到川中趙柬請戰蒙古時皺了皺眉頭,其它時間都是不置可否的樣子。

講完後,鄭清之問道:“純父,你意下如何?”

餘天錫沉默片刻,廢然一歎道:“鄭大人,你可知禍事就在眼前了?”

大學士宣繒向來都看不慣餘天錫這般故作高深的模樣,搶先開言道:“有何禍事?別說榮王至今仍未露麵,就算他已到臨安,隻要按鄭大人這幾條去做,我看也是穩贏的局麵!”

餘天錫搖了搖頭:“莫非各位還是瞧不出皇上的心意麼?前日我等將榮王在朝中的勢力壓製下來之後又薦入了貴誠殿下,彼時那般鮮花繁簇的局麵,若是皇上有意,早就允準易儲了,卻拖到今日仍是不開金口,其意為何?還不是在等著榮王歸來,父子講和罷了!當此之時,各位大人卻仍要堅持易儲之議,恐怕今日倡議之人,他日就是榮王報複名單上的要緊人物了!請各位大人教我,如果這還不是禍事,那什麼又算是禍事?”

餘天錫的說話風格一向如此,鄭清之早就習慣了,而其他四人即便聽得牙根子發癢,一時卻也反駁不得。不管怎麼說,餘天錫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他們並非沒有想過這些,隻是被眼前的大好局麵蒙蔽了心神,暫時管不了那麼多而已。

葉翥沉吟著道:“依純父看來,易儲之議隻能暫罷,當下倒是該把推動宋蒙聯兵放在首位了?”

餘天錫擊案道:“正是如此!這可以說是我等免禍的一個手段了,要說皇上必然反對易儲的話,對於收複故土一事卻會大為動心,這一點就連榮王也是極難阻攔的,隻要我等抓住這一點,說服皇上早下決斷,哪怕將來榮王扳回朝中格局,但是在與蒙古聯兵伐金之舉上,卻是我等得了聖心,便是和榮王打平了這一局,今後還有和榮王重新較量之機,若是一味糾纏於易儲,再被榮王反了先手,那時就是一敗塗地的局麵了!”

類似這種喪氣話剛才葉翥已經說過一次,還挨了鄭清之的訓,但現在餘天錫說得更為直截了當,也更為難聽喪氣,不由讓鄭清之的眉頭深深皺起,陷入了犯難之中。

黃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等著大人們做出決斷,他那裏才好發起上書,至於怎麼咬,他自己並無定見。

鄭僑捋須道:“純父也是老成持國之言,先定伐金之策,以後再徐圖易儲之事,似也耽擱不了什麼?”

鄭清之歎道:“我如何不知這才是穩妥之道?可是榮王監國四年多來並無太大過犯,這次可說是最好的一次機會,錯過了今朝,我就擔心今後我等再無翻身之機,隻能對榮王聽之任之,推行他的所謂新政,則名教大義何存?況且如此一來,那李璧是定然要複出的了……”

說至此處,鄭清之忽然從心底深處泛起一陣難言的悸動,仿佛竟是預感極準地看到了自己黯然離開南宋朝政中樞,甚至可能被遠謫邊州的場景。一想到這裏,他渾身控製不住地打了幾個冷顫。

餘天錫安慰道:“鄭大人正當盛年,便是暫時避讓李璧一下又能如何?隻要伐金之策早定,榮王和李璧那裏與蒙古人向無瓜葛,是做不了什麼事的,皇上必然還是要倚重大人去聯絡蒙古人,那樣才有收複故土的可能。”

葉翥點頭道:“此言有理,蒙古使團被榮王晾在臨安多日,最後還是我等先聯絡上的,那些蒙古人無不感激莫名。另外,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純父是剛從拖雷那裏回來的吧?”

餘天錫看向葉翥,二人惺惺相惜般地會心一笑。餘天錫道:“拖雷大人對我方的拖遝行為深表不滿,伐金細則都談好了,卻遲遲不能簽署協定,也不向金國出兵,甚至連皇上都沒做過表示,再這樣下去,拖雷大人就要帶人返回蒙古了,他可不想在臨安無所事事,急著回去跟金人打仗呢!”

鄭清之忙道:“那可不能放他們走!純父,你要替我將拖雷安撫下來才行。”

餘天錫一笑:“大人放心,拖雷大人那裏我已說好,這兩天務必要給人家一個確信的。適才下官聽到葉大人的建議,我亦深以為然,昔年陛下甚為關注軍中戰備,還親自提拔了幾名武藝高強的將官,而拖雷的騎射本領頗為出眾,如由鄭大人引領入宮,在陛下麵前展示一番,那是極能入眼的,到時再將蒙古士兵皆如拖雷一般的話頭講上一二,或可當場就請下聖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