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見兩人也消失在林府的大門口,才轉過頭,對著李忠道:“劣子,你如有夏侯侄子一半的出息,我也就安心了。哼,整天就知道瞎晃,別說祝玉清,連個朱雀隊的小隊正都看你不上眼。”
李忠額頭上全是汗,他也不擦,隻是嘀咕道:“那能和夏侯天那變態比。”他的眼角卻瞟向了立在一旁,尤自在啜泣的阿枝一眼,嘴角卻掛出一絲淫邪的冷笑。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現在盡管是晌午,但寒風凜冽,吹到身上也似刮骨剛刀。窗外,許多城民家的孩子正在大喊大叫,互相打著雪仗,鬧得正歡。吳明收回了目光,然後拉上了簾子。馬車裏的光線登時暗了下來,唐軒待吳明坐得穩了,才“嗤”的一聲笑道:“吳大人,這次南征,你可是風光得緊。又是突襲又是成親的,真是多姿多彩啊。”
他嘴巴一直沒個把門的,想到什麼說什麼,吳明對這“唐毒嘴”已經麻木了。盡管如此,他心頭還是忍不住一疼,連忙道:“唐大哥,嫂子最近還好吧。”
唐軒懼內,和他的“毒嘴”一樣有名,每次吳明抵擋不住對方的鐵嘴攻勢,就把唐家嫂子拿出來抵擋一陣,收效奇好。果然,唐軒一下沉默起來,車廂中一時安靜了下來。吳明頓時有點奇怪,以前提到唐家嫂子,唐軒最多顧左右而言他,斷不會成個啞巴的。他訝道:“怎麼了,唐大哥,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麼?”
唐軒還沒說話,唐子歐已經在一邊喘著氣道:“這個逆子,阿梅這次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卻被他生生氣得小產。前幾天太醫檢查後說,這次阿梅由於傷了身子,恐怕以後再難受孕了。”唐子歐口中的阿梅正是唐軒的夫人,兩人的關係一向很好,隻是不知道,唐子軒到底犯了什麼事,竟然讓其夫人流產了。
唐子歐四十出頭才有唐軒這麼個兒子,對傳宗接代之事自然看得極重。隻是唐軒也不爭氣,和唐夫人結婚這麼多年,一直不見動靜。卻沒想到,這次南征歸來,就聽到對方有了身孕又流產的消息,人生大起大落,不外如是。想到這裏,他安慰道:“唐老師,唐大哥,事無絕對。胡太醫和我很是相熟,到時候和談成功了,我讓他來給嫂子看看,也許事有轉機也說不定。”
胡庸的醫術早就名冠京都,唐家父子聽得他如此說。似乎也鬆了口氣,唐子歐歎了口氣道:“希望如此吧,想我唐子歐磊落一生,到了老來,連個孫子都抱不成,實在是遺憾。”
他說得很是傷感,唐軒已有點不滿,叫道:“爹。”
唐子歐聽得他喊,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他放緩語氣,一字一頓的問道:“吳大人,這次娘娘派你到北方來,總得有所交代吧?你方便的話,給老夫說說娘娘的底線,到時候也好和李鐵交涉。”
“裁軍撤督,遷都南寧。”
陶雨身懷六甲,自然不方便出麵。但吳明出使北方,總得有所交代。這四個字是陶雨臨走托傳詔太監說與他聽的。他斟酌再三,總覺得此事不怎麼可行,大概陶雨也沒想著此事可成,敷衍了事吧。
馬車裏頓時好一陣寂靜。裏麵雖然不甚光亮,但吳明在酒道士的幫助下,已經突破到八段中,裏麵的景色自然是秋毫可辨。唐子歐聽得他說,竟然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心頭一陣忐忑,難道這事陶雨提得太過,連這三朝元老都已經灰心喪氣了麼?過了好一會兒,唐子歐才緩緩睜開眼,道:“唉,娘娘所圖,不過是個自保。也罷,老夫就這把老骨頭,盡力幫他一把,維持現狀,後麵的事,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他雖然是自言自語,但馬車裏現在靜寂一片。吳明自然聽了個分明,他有點茫然的問道:“唐老師,這條件也有希望成功?”
“裁軍撤督,裁軍與否,這是個長遠的事,暫且不說,首重就是個撤督。其實,撤了東北路總督和北部總督又能如何?北方這幾省的部隊仍然是聽李鐵的。娘娘此舉,不外乎爭個麵子而已。至於定都南寧,李鐵如果誠心和談,肯定也要同意,畢竟,京都仍在他手裏。娘娘不在京都,對他來說,雖然號令不到江南,中西,西北幾省。但對他來說,和現在又有什麼分別?隻是沒想到,娘娘竟然不敢來京都,唉,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看來隻有徐徐圖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