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敗俱傷4(1 / 2)

南蠻人終究也還是人啊。去年新河夜戰後,趙飛身死,其頭顱被南蠻人掛在城頭,吳明和葛義等人前去搶奪時,兩個南蠻人就是相擁著死在一起的。他們也同自己一樣,有愛有恨,願意與兄弟生死與共,舍棄生命也要讓上司安然撤退。

那個南蠻士兵仍然掛在赤宵上,沒了氣息。但他卻呆呆地望著對方一動不動。這時,旁邊人影一閃,一把大槍倏忽伸出,一槍把這個士兵挑飛,楊雄站在他身邊叫道:“大人,你怎麼了?”

吳明轉頭望去,已近晌午,秋陽高照。蔚藍的大海上,除了那些黑甲軍的船隻還在上風位遊弋尋找機會外。其餘所有戰船已經絞殺在一起。因為有吳明的掩護,楊雄已經率領另外一艘戰船上的近衛營士兵衝到了甲板上。近衛營戰士越來越多,這艘戰船雖大,但敵人也就千多人的樣子,而且大部分人還對付“飛雲”號去了,那裏還能頂住近衛營如潮般的進攻,已是節節敗退。不少南蠻士兵見勢不可為,從甲板上縱身而下,跳到了一旁的“飛雲”號上。如此一來,船上的敵人越來越少,很快,甲板上就沒有一個站著的南蠻人了。但近衛營也殺紅了眼,仍然在各個船艙裏進進出出,四處找人來砍。

甲板上,血已經染了厚厚一層,有的地方已經凝固了。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中人欲嘔。吳明看著這一切,早沒了廝殺的興趣,對著楊雄道:“楊兄,叫大家趕快清點傷亡,看看‘飛雲’號到底怎麼樣了。”

“飛雲”號做為旗艦,在南蠻人的突襲下,此時已然沒了聲息。他心頭一寒,不會是上麵所有人都戰死了吧。可就算不戰死,肯定也被南蠻人俘虜了,這和全部戰死有什麼區別?想到這裏,他再也呆不下去,踩著滿是血瀝的甲板,走到這船的另一邊,一手扶著扶欄,手搭涼棚朝下方張望。

“戰神”級戰船的艦身很高,從上麵看過去,“飛雲”號上麵的景色已是一覽無餘。南蠻人果然已經全部控製了這艘漢軍旗艦,此時已經駕馭“飛雲”號退到了幾十米外,而且還在朝後倒退。船頭上,三個人迎風而站,久持赫然在列。令吳明驚異的是,優露莉竟然也來了,此時正站在一個身材欣長的男子身邊,瞪著一雙大眼朝這邊望了過來。看見吳明出現在船舷上,還生氣的撇了撇嘴巴。

他旁邊那男子和優露莉倒有幾分相像,嘴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然後緩緩朝吳明豎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是在佩服吳明的豪勇,還是佩服吳明的臨機果決。這人吳明也認識,正是優露莉的兄長優露特。

南蠻“智慧戰將”優露特。

對於這個溫文爾雅的“智慧戰將”,吳明也僅僅和他有個一麵之緣而已。但印象卻是十分深刻。太子南征大軍撤到倉前山時,就是他大戰前一天來到漢軍大營中,以下戰書的名義故布疑陣,以疲漢軍的。這人既然號稱“智慧戰將”,那肯定是長於計謀了。難道,這次突襲旗艦“飛雲”號的戰術也是他想出來的?

吳明料得沒錯,這近三萬海軍的統帥,這次正是優露特。

他迎著吳明的目光站在“飛雲”號船頭上,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容,但心頭卻泛起了一絲無奈。

南蠻和波斯之間的戰爭才剛剛平息,雖然取得了勝利,但自身也是疲敝不堪。大部分海軍都忙於商事。他們把南蠻獨有的黃金,香料、水果等販到遙遠的南方多拉國,甚至東北方向的島夷換取糧食和兵器等,以圖恢複實力。所以這次前來支援廣陽的海軍,兵力僅與對方持平而已,甚至略有不足。

南漢的援軍,一出大海口,他就已經知道了。援軍略有三萬人,這個數目自不算少,和南蠻的海軍相比,幾乎持平。所以才定下這個奇襲之策。

這次戰爭,準備不足,甚至大為倉促。按照他的本意,現在根本不是和南漢撕破臉的時機。應該抓緊時間恢複才是正道。但與波斯的一場大戰,連帶著國中蠢人的心氣也打出來了,好象打退了來犯的波斯,南蠻帝國已躋身於天下強國。他至今還記得,丞相陸豐捋著一把花白胡子,在朝議上唾沫橫飛,大肆鼓吹陛下發兵廣陽的情景:“現在發兵廣陽,有三利也。其一,漢軍久圍廣陽,已是疲敝之師。我軍以逸待勞,正是生力軍。其二,漢軍久戰,軍心已疲。我軍新勝,士氣正虹。其三,正如各位所言,我國剛和波斯經曆過一場大戰,漢人肯定也以為我們會抓緊時間修養,但我們卻反其道而行。定能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有此三利,臣以為現在正是我國趁機再次北擴,吞並南陽省的良機。”

雖然這個漢人丞相咬文嚼字,分析得頭頭是道,無懈可擊。但優露特卻知道,戰爭絕非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通的。陸豐的話聽起來大有道理,但事實說不定卻是大相徑庭。他的眼光,終究還是太過狹隘了。如果整個南漢隻有圍困廣陽的五萬軍隊,他說得自然都對,但東漢分裂後,南漢雖然沒有北漢強大的武力,但卻是最為富庶的地方,人口也最是稠密,綜合國力幾乎占了原東漢的一半,而且有前朝小天子以及吳明,正是人心所向。真的打起來,豈是他說的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