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敗俱傷5(1 / 2)

看著“飛雲”號漸行漸遠,吳明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心頭卻是隱隱不安。整個“飛雲”號上的人恐怕有五百到六百來人吧,竟然被對方全殲了?這些南蠻海軍的凶殘可見一斑。他把赤宵插進鞘中,轉身對一個士兵道:“即刻命令所有人退回原船,隨時準備應變。”

這“戰神”級艦船雖大,但近衛營可不會操舵,江南水軍的技術再好,肯定也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而現在正處於戰場上,缺的恰恰就是時間。如果呆在這艘船上,連機動力都沒了,豈不成了真正的活靶子?

那個士兵點了點頭道:“得令。”然後一路高叫著:“大人有令,所有人即刻回船。”

等他走得遠了,吳明才踏著鮮血淋漓的甲板,朝船隻的另一邊走去。甲板上到處是士兵忙碌的身影,幾個老兵正四處尋找戰死者的殘肢斷臂,小心的拚湊在一起,收殮起來。因為戰鬥太過激烈,地上到處都是碎塊,有自己人的,更多的是南蠻人的。有幾個士兵死狀太慘,怎麼也拚湊不完整,但那些老兵仍在一片血汙中到處翻揀。還有兩人大概是同歸於盡,死了後仍然互相抱得死緊,怎麼也分不開。吳明心頭一疼,也沒怪他們不顧軍令,自顧的走了過去。

走到另外一邊時,就見到楊易正帶著一大群新兵圍著幾具屍體默默垂淚。這兒的船弦被阿達一棍砸了個大口子,大部分近衛營戰士都是從這裏攀援上來的,所以戰鬥也最為激烈。這一戰雖然成功的攻占了對方的旗艦,但近衛營也折損了二十餘人,開戰就遇見如此酷烈的戰鬥,就算是吳明,也有些始料不及。而且戰死者死得也極慘,大多屍身殘缺不全。那些老兵對這些事都看慣了,所以還能安然如故的在屍體中翻揀,新兵們卻悲懼交加。

三軍可以奪其帥,匹夫不可奪其誌。新兵未上過戰陣,出戰時可以憑血氣之勇衝上前去,但戰後卻會越想越怕。這是所有軍人必定要渡過的一個難關,若這個關口闖不過去,那麼這人以後便越發膽怯,最終變成一個慫包。這些道理,《行軍策二十四問》裏麵再三告誡主將,一定要讓新兵度過這道難關,否則就難當大用了。

吳明走到這群新兵麵前,高聲道:“兄弟們,你們今天好樣的,作戰勇敢,至少沒辱沒我們近衛營的名頭。”那些新兵聽得吳明說話,俱都抬起了頭,望了過來,甚至連遠方一些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都朝這邊趕了過來,一時間,這裏圍了近兩百人。吳明對著趕過來的楊雄道:“楊兄,你過去把那個和敵人分不開的勇士抬過來。”

楊雄有些驚異地看了吳明一眼,但仍是點點頭。迅速跑過去,和幾個老兵把兩人的屍首一起抬了過頭。剛才還不覺得,現在才發覺兩人不但抱得死緊,甚至兩兵器都在對方的體內,那些老兵想要把雙方分開,一時半會,那裏能成?吳明高聲道:“立正,向所有犧牲的隊友致敬。他們都是我大漢的勇士,都是無畏無懼的好男兒,我們身後的父老將會銘記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所有人挺立如鬆,而眼光開始亮了起來。吳明拔出赤宵,走到兩人的屍首麵前。用劍指著道:“你們看到了沒,如果在戰場上稍有猶豫,敵人就會毫不留情的把手中的利刃插入你隊友的,甚至你的身體。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將關係到你身邊人的生死,而戰場上每個人的生死則可能影響到整個戰局。”

他一邊說著,一邊蹲下去。手持赤宵,緩緩的,而又堅定不移地朝兩人的屍體中間切了進去。赤宵鋒利無匹,吳明熟練的從兩人中間切過,竟如庖丁解牛一般,生生的把南蠻人從己方士兵身上切了下來。那士兵的屍身竟然沒有傷到分毫,而南蠻士兵卻被分成了好幾大塊。他提起南蠻士兵血淋淋的半截身子,舉起來道:“弟兄們,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我們退縮一分,這些南蠻人就會趁勢北上,危急自己故鄉,以及家中父母妻兒的安全。你們答應麼?”

所有人麵麵相覷,然後定定的看著吳明手上提著的屍身。那屍體雖然已經死透,但被赤宵切成幾截,上麵已呈暗紅的血液沿著他手臂流下,更如一條條恐怖的蚯蚓。那些士兵開始還有懼意,聽得吳明如此說,忽然低低地發出了一聲整齊的呼喊:“不答應。”

“那麼,國難當頭,我們做為一個武者,將何去何從?”

所有人又發出一陣整齊的呐喊:“戰!”

“戰!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