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吳明總算明白了。簡飛揚雖然嘴巴缺德,但極重義氣。他吃了沙裏飛明駝,本就不對在先。後來沙裏飛又不計前嫌的放了他,更是恩上加恩。老將軍循跡找來,在他看來就是恩將仇報了。他怕見沙裏飛,看來也有羞於見人的意思在內。
簡飛揚說到這裏,情緒極為低落。他又拿了一隻沙雞,自顧烤著。吳明不由轉過頭看了看駝廝,再看了看低聲悶氣的簡飛揚。心下想道:“看來欠一屁股加一肋巴債的人,不光自己一人了,吾道不孤啊。”
正有些想笑,周吉一頭鑽了出來。見吳明和簡飛揚兩人都在,不由楞了楞。馬上走過來,打了個立正,壓低聲音道:“統領,將軍!”
簡飛揚抬起頭來,臉色已恢複正常。訝道:“叫你監視鮑老五,你跑過來做什麼?”
周吉仍是小聲道:“正是鮑老五有異動了,我才來通知將軍。”
吳明突地插話道:“鮑老五有異動了?做什麼?”
狼頭青對何藝意圖不軌,這是沙裏飛親口對何藝說過的,自不會有假。他現在是關心則亂,一聽說鮑老五有動靜,難免神經兮兮。
周吉轉過身來,朝吳明行了一禮道:“稟統領,是有人進了鮑老五房間,鬼鬼祟祟的,屬下拿不準主意,不知道該怎麼辦。”
吳明抓起赤宵站了起來,道:“帶我去看看。”說完,和簡飛揚招呼一聲,和周吉一起朝裏麵走去。
通興客棧很大,五百個戰士住進去,雖然有些多,但隻把這家客棧住滿大半而已。鮑老五的臥室則在客棧最右邊。周吉帶著吳明一路走過去,初始還偶爾能見到一兩個戰士,朝吳明恭敬行禮,越往右走,人就越少。又轉了幾個圈,周吉突地站住了,指著遠方一幢房子道:“鮑老五就住那裏。”
那是個小院子,看起來還在客棧內,其實自成一體。四麵都用石牆圍住,大門緊閉,實在不像有人。吳明眉頭大皺,道:“鮑老五真的就在裏麵。”
周吉行了一禮道:“錯不了,屬下派人一直盯著,剛才是親眼見到有個人偷偷摸摸進了這幢房子。”
吳明“哦”了一聲,提著赤宵在石牆外繞了一圈。這石牆都由白中泛青的原石築成,本就十分光滑。加之雪後初晴,上麵有點小雪,部分地方還有薄冰。以吳明的身手,想要翻過去自然不難,可萬一驚動了鮑老五怎麼辦?
正有些進退兩難,突地腳步聲響,簡飛揚帶著一大群外營士兵闖了進來。見吳明站在圍牆下邊發呆,簡飛揚奇道:“怎麼了,大人?”
吳明看了他一眼道:“這鮑老五把門關得死死,怕是不好辦啊……”
“我倒是什麼多難的事。”簡飛揚“嘿嘿”一笑,接著道:“大人你太小心了,看我的。”他轉過頭,對著周吉道:“你帶幾個人,去找一根巨木來,對,就剛才院子裏就有,速度快點。”
周吉答應了一聲,領著幾個人轉了回去。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抬了根水桶粗細的原木從外麵轉了進來。隨同吳明出征的五百戰士,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這原木怕有近千斤重,幾個人抬著,卻仍是麵不改色。吳明一見這陣勢,遲疑道:“簡兄,你這是做什麼?”
簡飛揚笑道:“撞開啊。大人你忒小心了,那狼頭青我們都不怕,還怕這鮑老五嗎?”
他倒是直接,吳明轉念一想,也確實這麼回事。心下暗自苦笑,謀定而動是自己長處,有時候反而過分小心了。
“你,你,你。還有你。”簡飛揚伸出食指,點了幾名戰士,然後道:“你們就用這家夥,把大門給我撞開。”
被點到的戰士紛紛上前,抱起了水桶粗細的原木,齊聲道:“是。”
簡飛揚雙手叉腰,揚聲道:“立正!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發力。”
他倒是有板有眼,大概是把這扇大門當成城門了。外營雖然是騎兵,但用衝車攻城,平時也練過。而用衝車攻城,動不動就是幾十人,訓練起來極是費力。現在抱住原木的也就十幾個戰士而已,簡飛揚命令一下,這些戰士一下立正,排得整齊劃一。簡飛揚大聲道:“退後十步,準備!”
他們的馬靴踏在地上,發出極其整齊的一聲響。以軍容而論,外營練外家功夫的居多,雖大多不是武者,但都是些彪形大漢,最為威武,內營武者比起來,都大為不如。
“一,二,三。衝!”
隨著他命令一下,這些戰士發一聲喊,猛的加速,隻聽得“砰”的一聲響,原木在一眾大漢的重力加速度下,力量更是大增,如一根巨槌砸在了大門上。但那大門晃了幾晃,並沒被破。
簡飛揚撇了撇嘴,罵道:“他媽的,一間房子的門都搞得這麼牢實,肯定有古怪。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