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田大人的孩子,你準備怎麼辦?”
何藝見吳明滿臉的不高興,連忙轉過話題。廖剛在信封裏,不光提到了南寧的戰事,還提到了楊延昭的事。楊易經過一段時間的艱難跋涉,終於回到了雙彙。小碧的事,吳明也知道了。
駝車轆轆,搖晃不已,夫妻二人就在這大板車上,相對而座。南望跟在車後,走走停停,不能耍開性子打滾,急得不時打個響鼻,好不鬱悶。
吳明沉吟了下,道:“那是田兄唯一的血脈,我們肯定要善待了,否則焉能心安?”
何藝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意思,楊將軍畢竟未成家室,帶在身邊多有不便,一旦把孩子帶來,你準備怎麼辦?”
“這個”
吳明揉了揉額頭。小藝擔心的,確實有理。小易畢竟是個男人,孩子丟給他,照顧不周不說,還容易引起丞相等人的猜疑。他想了半天,仍不知如何是好。過了半晌,才遲疑著道:“要不,我們把那孩子收留過來吧?”
何藝道:“傻大哥,那孩子已被楊將軍收留,賜姓取名,我們貿然去要,置楊將軍何地?反而不美。”
是這道理沒錯,吳明抓了抓頭皮道:“那,以小藝的意思,該怎麼做?”
“孩子還是寄在楊將軍名下,我們代為撫養。現在西北戰事頻繁,以我的身份,收留個無家可歸的孩子,誰也不會多做懷疑。等楊將軍成家了,有個穩定住址,咱們再把孩子送回去就成。”
她倒是想得周到,吳明想了想,點了點頭,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他舒了口氣,可一想到祝玉清的病情,以及何藝的堅持,心下沉甸甸的,又歎了口氣。
小清和小藝兩人都個是性十足的奇女子。小藝堅持留在西北,固然與她的聖母身份有關,但未嚐沒有逃避的意思。也不知道,小藝在世的消息一旦被小清知曉,她的反應如何。以她柔婉的性格,肯定不會多說什麼,但正因為如此,才更讓人不放心。她身體又差,真要出點意外,那可真是後悔不及。
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聰慧的女人往往難以侍侯,古人提倡女子無才便是德,現在想來,卻有更多未竟之意。
可現在想得再多也是無用,盡快結束西北的戰事才是正理。吳明收拾心情,盯著何藝道:“南寧之戰,你怎麼看?”
如今,他心頭包袱盡去。既決定幹一番事業,自不會再瞻前顧後。何藝年齡雖比祝藝清小,但卻是第一個闖進他心扉的女子,現在更是一教之主。他自然希望何藝能分擔一些。這不光是一種信任,而是鞏固夫妻關係的一種手段,畢竟,共同的話題,是維係感情的重要基石。
這點,在二十一世紀的地球,是耳熟能詳的。
正如何藝自己所說,她建立百靈教,本意就是為丈夫分憂解難。聽得吳明再次詢問,她沉吟了下道:“朝廷能夠打退北漢的進攻,這自然是好事。”一絲憂慮漸漸爬上了何藝的臉:“不過,北漢發動這次戰爭,看起來失敗了,卻也不盡然。”
吳明萬想不到何藝會蹦出這麼一句話來,有些愕然道:“這話怎麼說?”
風吹拂著,撩動何藝額頭前幾縷青絲,她捋了捋劉海,分析道:“朝廷這次西征,統共出動了近三十萬人馬。這麼多人,開銷定然不小。再和北漢惡戰一場,糧草兵力調配更是勉強。如今,要想再派大軍解西北之圍,多半指望不上。看來,父親大人期待的援軍,也是想也別想。”
何藝久居聖母之位,對糧草供給之類最為敏感,有此想法不足為怪。她的話猶如打開了一扇窗,吳明心頭一動,卻想到了更多深層次的東西。西征戰事,已接近掃尾階段,南漢先下一城,打敗了中西廖氏,如果進而北進,支援西北三省,北漢的所有謀劃必定泡湯。所以,李鐵才發動了第二次漢寧之戰,這是陰謀,也是陽謀。偷襲為陰,一旦成功,自然是意外之喜。目的為陽,此戰之後,南漢無論如何,短期要想再行北上,定然有心無力。如此一來,北漢就可以從容吃掉何嘯天殘部。
李鐵果然不容小覷,每一步莫不蘊涵深義。南寧如果沒丞相太後之流鎮守,恐怕早被破城,也輪不到自己在中西耀武揚威。
“丞相,太後。”吳明嘀咕了一句,麵色不由一變。何藝有些不安,忙問道:“怎麼,吳大哥,我說得不對麼?”
“不是,我在想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楊兄在這次戰爭中的表現。”
何藝呆了呆,有些茫然的道:“楊將軍麼?以前他就很厲害的,我還記得,他排的戰陣很有特色,而且身手也不錯。”末了,她補充道:“我記得除了吳大哥,就是他最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