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攻為守3(1 / 3)

第二十節

有百靈教眾做向導,那些剛剛占領西北的軍隊就成了聾子,瞎子。吳明率領一千多人,奉行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走的遊擊策略,一路走走停停,跋涉大半個月,終於到了豐台糧倉。

在糧倉五裏之處,有一道小山丘,和豐台城遙遙相望。這裏難民雖然稀了些,但仍有不少。吳明等人的臨駐地,就在這一大堆破爛帳篷中。李忠雖有六千守軍,但他還要守衛糧倉,自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派出來找何藝,為所欲為。隻要有這些百姓做掩護,他們想在十萬難民中找到百靈聖母,談何容易。

簡陋的營帳中,何藝正有條不紊的下達著命令:“難民一多,難免有偷盜的現象。何風,你帶幾個人,組織教眾維持秩序。”

一個高瘦的中年漢子猶豫道:“聖母,這麼多難民,我們也顧不過來的。”

何藝歎了口氣道:“不以善小而不為,但求不愧於心,盡力而為吧。”

何風站起來,行了一禮道:“是。”然後轉身朝外走去。

何藝轉頭對陳啟鳳道:“陳姑,你挑一些身手好點的教眾,去北麵山地行獵。這樣,或許能獵些肉食,以解燃眉之急。”

陳啟鳳有些急了:“聖母,我們都走了,誰來保護你?”

何藝勉強笑了笑:“吳大哥的近衛營駐紮在此,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快去吧,陳姑,多去一會,說不準就多救一條性命。”

陳啟鳳嘴唇動了動,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帶著幾個人朝外走去。

眼見她走了出去。何藝才轉過頭,對一個老人道:“薑伯,這幾天都有難民餓死。如果情況得不到改善的話,人數可能還會增多。麻煩你組織些人收斂屍體。”她歎了口氣,眼中也有了些許濕意:“一來麼,入土為安,有一領草席總比曝屍荒野強。二來麼,屍體久不處理,容易引發瘟疫,終究不好。”

那個老人應了聲“是。”領著剩下幾個人走了出去。

將帳中之人都打發出去,何藝站了起來,鑽出了營帳。極目遠望,豐台城郭在黑夜中隱隱約約,並不真切。城樓上的火把在冬風中搖曳,如無數怪獸的複眼。這裏本就是個小山,山下星星點點,極目望去,整個豐台城也似伸手可及。她凝目良久,又歎了口氣,放下了帳簾。剛才還擁擠不堪的營帳,現在變得冷冷清清,鴉雀無聲了。

又坐回椅子上,她從懷裏摸出紫竹蕭,掏出一方絲帕輕輕擦拭著。稍過一小會,她把竹蕭放於唇邊,輕輕的吹起了《葬歌》。這首歌恢弘大氣,多在軍中流行,以前何藝雖會,但不大愛吹。但這幾年東奔西走,她忙於為百姓祈福法事,《葬歌》早已是熟極而流。

蕭聲如泣如訴,透過夜風嫋嫋遠揚,而山下,偶有哭聲傳來相和,更增幾分淒涼。自從夫妻團聚後,她已很少吹奏此曲了,可此情此景,再想到今天的種種,她已有些忍受不住,隻想借蕭聲一泄胸中苦悶。

剛吹完一小段,何藝突地停了下來,輕聲道:“吳大哥,是你麼?”

帳簾一掀,吳明裹著一陣寒風鑽了進來。他身著布衣,滿臉風塵,臉上卻掛著一層憂慮,應了聲:“是我。”然後徑直走到何藝旁邊,搬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事情沒成吧,吳大哥。”

吳明有些擔憂的看了何藝一眼,低低應道:“是。”

何藝把子竹蕭從唇邊放下,垂下了頭,也是低聲道:“吳大哥,你說得對。豐台糧倉,是北漢軍之命脈,李忠又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怎麼可能開倉震糧,是我太過異想天開,害你受累了。”

“其實,你也別太過自責,今日勸導李忠,也並不是一無所獲。”

何藝抬起頭,一雙大眼盯著吳明,滿是疑惑。吳明捉住她冰涼的右手,安慰道:“你和小清一模一樣,李忠見了你,肯定會有想法,當你決定去和李忠交涉時,我就想趁亂偷襲糧倉。李忠果然起了邪心,一見你走,就跟著追了出來。當時難民如潮,如果趁亂下手,這小子十之八九,會落於我手。”

何藝大為驚訝,順口問道:“既如此,當時你怎麼不抓住他。”她雖貴為聖母,但命運多桀,平生最恨驕逸淫奢之徒。李忠今天口出無狀,何藝現在還有些著惱。

吳明搖了搖頭道:“從俘虜口中得知,豐台的主將雖是李忠,但他將兵經驗不足,所以具體防務,操持在副將陳姚民手裏。這陳姚民一生戎馬,向以善守為名,今日一見,果然是盛名無虛。李忠雖衝了出來,但他應變甚速,城防仍是森嚴無比,如果趁亂硬衝,絕對討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