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裏飛晃了晃腦袋,一看是簡飛揚,雙眼一瞪:“還死不了,合著你盼著老娘死是吧。”
簡飛揚那裏還敢頂嘴,苦笑著道:“這段時間,我老簡可是天天祈禱,希望你老人家醒過來,怎麼可能盼著你死。”說到這裏,他從旁邊端起藥碗,向沙裏飛湊過去:“來,該吃藥了。”
吳明心頭暗笑,都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別看簡飛揚平時吊兒郎當,但極重情義。簡飛揚那樣子,溫溫柔柔的,那裏還有半分的放蕩不羈,實在讓人發噱。正所謂旁觀者清,他年近而立,早已不是不諳世事的情場初哥。沙裏飛雖對簡飛揚死纏爛打,但其心頭所想,吳明多少揣摩到一些,所以才在黃沙鎮對兩人一視同仁,各打了五軍棍。這裏麵,固然有他敲山震虎,整肅沙匪軍紀的緣由在內,但吳明未嚐不想通過此事,讓簡飛揚對沙裏飛的愧疚之心更濃,達到玉成此事的目的。
看他猥瑣的樣子,分明是想去喂沙裏飛,後者那裏受得了,連忙接過來,一仰脖子,幾下喝了個精光。喝完了藥,她突地摸了摸臉,驚叫道:“哎呀,我的臉?”看她一臉驚惶的樣子,好象遇見什麼可怕的事一般。
簡飛揚人看得眼都直了,撓了撓頭道:“你的臉怎麼了,很好看啊。”吳明卻不管好看與否,徑直道:“沙姑娘,人活一世,重在坦坦蕩蕩,老戴著麵具過日子,殊為不美。”
沙裏飛垂下了頭,良久才苦笑道:“將軍,這道理我豈會不懂。可我臉上的刀痕……”
吳明正色道:“你錯了,其實以你的品貌,已算得上美麗了,又何必妄自菲薄。”
美麗二字,讓沙裏飛有些局促,她的臉難得紅了紅:“多謝將軍好意,一個女人,臉上頂著個刀痕,不管怎麼看,終究有些驚世駭俗。”
她說得是有道理,吳明沉默了,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簡飛揚突然道:“臉上有疤怎麼了,老子就是喜歡臉上有疤的。”一說出這話,簡飛揚才發覺有語病,他訥訥道:“對不起,沙隊長,我隻是想起小師妹了。”
在青庭大破薑環騎兵時,吳明倒是聽簡飛揚提起過,所以並不覺得突兀。倒是沙裏飛來了興趣,奇道:“你小師妹?難道也跟我一樣,臉上有刀痕嗎?”
簡飛揚神色黯淡下來:“是啊,想必沙隊長已經知道,我以前也是個土匪。”說到這裏,他雙眼中滿是痛苦:“其實我不光是土匪,還是個孤兒,是我師傅在我繈褓的時候,揀到山上來的,所以我就成了個小土匪。”
沙裏飛見他滿臉痛苦,本不待問,但好奇心的驅使下,讓她不由自主的追問道:“這跟你小師妹有什麼關係?”
“九歲那年,我們翠屏山和疙瘩溝的兩幫土匪火並,小師妹就是那時,被劃傷了臉的。”
“哦,原來如此。”沙裏飛神色也黯淡下來,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這麼說來,你和你小師妹也算兩情相悅了,後來結婚了嗎?”
簡飛揚低下了頭,良久才輕聲道:“她啊,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沙裏飛一下動容,半晌,她才輕聲道:“簡將軍,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