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烈駝3(2 / 2)

也許,麵前這個年輕的上司,又有什麼新計較了吧。簡飛揚心中一定,繼續小聲建言:“既如此,這些人很可能就是北朝派來的間諜,這些所謂的侍衛就是軍人,既如此,我們還客氣什麼?直接砍了不就是了?”

龍家的商隊也很利索,隻一小會就收拾妥當,趕著大車朝他們走了過來。吳明輕輕一夾坐騎,南望打了個響鼻,蹄聲得得,開始朝遠方行去。他轉過頭,對緊隨其後的簡飛揚道:“任何推測,也隻是推測而已,終究有可能誤判。”他頓了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更何況,我觀龍彬的舉止,怕也不是個普通人。而這支隊伍,也有可能不是北漢派來的。”

不是北漢間諜還可能是誰?簡飛揚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後麵的隊伍,大聲道:“都快點,給老子跟上。”

眾人暴諾一聲,幾百人在月色清輝中,朝遠方的宿營地行去。

月亮越爬越高,遠山、近樹、叢林、土丘,全都蒙蒙朧朧,像是罩上了頭紗。黑夜並不是千般一律的黑,山樹林崗各有不同的顏色;有墨黑、濃黑、淺黑、淡黑,還有像銀子似的泛著黑灰色,很像一副濃淡相宜的山水畫。這一切都不是靜的,都像在神秘地飄遊著,隨著部隊移動而移動,隨著這支隊伍行進而靠攏。

部隊奔騰而過,急驟的馬蹄聲越來越遠,微微漾起的灰塵,草沫屑兒隨著蹄聲漸遠。也漸歸落塵埃,附近漸漸安靜下來。如果這副山水畫可以隨意拉伸的話,就可以看到幾裏外有一座小土丘,土丘下有一籠樹林,雖不茂盛,但月影斜斜,卻也遮出老大一片暗影,在暗影中,此時正站著一個人。

這人身後,背著一張碩大的勁弓。她周身被一套黑色勁裝裹得緊緊的,展露出驚心動魄的曲線。她的右肩上,還站著一隻秀氣玲瓏的蛇雕,這蛇雕正親昵的在她小麥色的脖頸處挨挨擦擦。過了半晌,女子才皺了皺小巧的鼻子,撅了撅嘴巴道:“花雨,他都有老婆兒子了,我還算什麼?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她的眼睛黑如點漆,如夜空中一閃一閃的星星,隨著她撅嘴的動作,眨了眨,接著,一雙秀氣的眉峰皺了起來。這個動作,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生動起來,整片黑暗也似亮堂起來。

優露莉跟蹤吳明已經很久了。吳明在西北三省廣發傳檄,聲勢浩大,想不讓人注意都難。在他攻下豐台不久,優露莉經過長途跋涉,終於趕到了豐台。最初的熱切勁過後,她心下又猶豫起來,尤其是見到吳明帶著何藝,兩人成雙入對,夫唱婦隨,整天在豐台忙裏忙外。那種失落感更為強烈,真恨不得馬上掉頭而走。可看到吳明躍馬提韁的英姿,回想起在熱內時,那種刻骨相思,她又下不了這個決心。

花雨那裏知道主人現在的心情,仍是不停的撒著嬌,優露莉摸出一塊肉幹,遞到它嘴邊。後者頸項一曲,從優露莉的小手中把肉幹叼了過來,然後把頭一仰,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優露莉撫了撫它光滑的羽毛,輕聲道:“真羨慕你,無憂無慮的,真好。”

她就這麼靜靜的站在暗處,與黑暗一色,任何人都看不到她,直到吳明的隊伍走得遠了,馬蹄聲再不可聞,她才歎了口氣,一揚小手做勢欲打:“別光讒啦,該走了。”後者撲棱了下翅膀,從她的右肩頭換到左肩頭。優露莉又苦笑了聲,罵道:“懶鬼。”一人一雕走出黑暗,朝連綿起伏的草原深處走去。

漆黑的天幕下,那窈窕的身影踽踽獨行,越來越遠,漸成一個小黑點。驀地,一陣清越的歌聲在夜幕中蕩漾開來:“我生在一個小山村,那裏有我的父老鄉親,胡子裏長滿故事,憨笑中埋著鄉音……”

唱著唱著,優露莉已是眸子裏已微有濕意。從熱內偷跑出來,至今已有半年,她也想家了。那個木頭肯定已回到家,她漂亮的妻子正在給他做飯,他可愛的兒子正圍著他團團亂轉,不時叫一聲“爹爹。”

優露莉又抬頭看了看四野,歌聲一停下,四周盡是一片冰涼而淡漠的月光,除了低微的蟲吟聲,什麼都聽不到。她爬到了一座小丘上,極目四望。月色下,是連綿無際的草原,偶有起伏的小丘。這種蒼茫四野的感覺,和繼玉森林那種參天森然大不相同,在心情開朗的時候,你會覺得心曠神怡,而在寂寞難耐的時候,他會把你孤獨的感覺擴大十倍。

“我生在一個小山村,那裏有我的父老鄉親,胡子裏長滿故事,憨笑中埋著鄉音……”

優露莉站在山丘上,像在夜色中翱翔的花雨一般張開雙臂,清聲高歌起來。窈窕的身影在月色下滿是孤寂,也如夜色中孤零零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