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沒再多說,又行了一禮道:“謝謝大人。”
吳明一陣啞然,半晌,才搖了搖頭苦笑道:“有什麼值得謝的……”他又轉過頭,對小雲道:“你呢?”
小雲垂下頭,又鼓起勇氣看著吳明道:“大人,你說的是真的麼?”
吳明道:“怎麼不真,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了?”
小雲道:“那好,我要說了,大人可別怪我。”她話還沒說完,小慧已急聲道:“小雲……”大概這話,在她耳裏已算大逆不道了,所以要阻止其妹。吳明笑著道:“怎麼會怪,你若真有了心上人,我倒樂意做個媒人。”他看著小雲,這小妮子生性好動,性格也活潑很多,看這樣子,怕真有了中意的人家,若真如此,就算與原先計劃有所衝突,也要成全於她。那知小雲卻搖了搖頭道:“我和姐姐天天呆在這裏,都沒接觸什麼人,那可能有了中意人家。”
她勇敢的抬起頭,看著吳明道:“大人品行為人,我和姐姐仰慕得緊,更羨慕你和夫人伉儷情深。但正因為如此,小婢也不想讓夫人專美於前,想找個對自己一心好的人……”
她開始還有些局促,到了後來卻越來越順口,顯然不是信口之言,而是考慮良久。小慧已是麵色大變,急忙把她拉倒在地,跪著道:“小妹頑劣,一時胡言,還望大人饒了她這一遭。”
吳明看著跪在麵前的一對姐妹,輕聲道:“起來吧,我不是早說過嗎?不用動不動下跪的。”少女情懷都是詩,每個女子在年少時,都曾有過小雲這樣的夢。隻是在這個嚴酷的製度下,她們不敢表達而已。小雲能說出這話,她勇敢是一方麵,未嚐沒有自己這幾年縱容的成分在內。吳明微微一笑,接著道:“如此甚好,我這裏剛好有個人,也到了適婚年齡,更是少年英才,不知小雲你願意否?你若願意,我可讓夫人認你為姐妹,免得嫁出去,委屈了你。”
他話一說,姐妹兩人都是一怔,同時抬頭看向他。吳明微笑道:“我這個媒,做得並不遠,你們也都認識。那就是近衛營白虎隊正楊易。”
看著一臉驚呆的姐妹倆,吳明不由失笑。她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說吧,不過這也不是信口之言,而是在西征歸途中就開始謀劃了。楊易老大不小了,隻是這小子性格木訥,和以前的自己如出一轍,有些事,自己卻是不得不做。
楊易家窮,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被南寧的舅舅收養,很是吃了些苦,後來憑借其變態的天分得以進入南寧學院。可天分再高,總得有個領路人才行。對楊易來說,吳明不但是他頂頭上司,更是他武學啟蒙老師,其孺慕之意,吳明自然能感覺出來。正因為如此,讓他對這個弟子兼下屬有種別樣情懷。
楊易的年齡,應該和小雲差不多。對這個世界來說,男人二十歲還未婚配,雖然有些偏大,但尚可接受。他結婚與否,吳明有些上心,但還沒到擔心的地步。可現在則不同,西征歸來,論功行賞,楊易鐵定會得到升遷,搞不好還是個實名將軍。一個實名將軍還未婚配,對下屬將士來說,總有些不牢靠的感覺。雖然這說起來有些荒謬,但吳明也帶了好幾年的兵,卻是深以為然。
還有一點尤為重要,那就是楊延昭。何藝心細,自不可能苛待孩子,但老是在她那裏寄養著也不是辦法。這孩子是田洪唯一骨肉,吳明更不想讓他多受苦,隻想早點還他一個健全的家庭。看著仍有些發呆的小雲,吳明輕笑道:“怎麼,你不願意麼?”
小雲回過神來,紅著臉磕了個頭道:“小婢謝謝大人,一切聽憑大人做主。”
聽憑做主,那就是答應了。吳明仍是笑道:“依我看來,小雲你馬上就該叫我姐夫了。記得楊隊正每次來這裏,見到你總是有些發呆,我可不是亂點鴛鴦譜。”
看著跪伏在地的小雲,吳明耳中卻響起太後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你們男人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做大事者不拘泥小節’,這點我不敢苟同。胸有大誌者眼光往往粗疏,如你等之人,看此等之事,往往拘泥於正道得失,而忽略權力場中情感聯姻對政治大局的影響……”
聯姻,這是古往今來,屢用的一種手段,簡飛揚是外營主官,因著何藝和沙揚飛的關係,已被吳明勒住了疏遠之勢。楊易已臻七段,在內營的威望已超葛義,是當之無愧的內營第一人。也正因為如此,吳明更不想這個弟子兼下屬疏遠自己。隻要小雲以小清姐妹的身份和他成親,兩人的關係就算牢不可破了。如此一來,近衛營就是鐵板一塊,不懼分化離間。可吳明心底,卻不想這樣。
但一想到曾經的遭遇,也隻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