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蘊請火2(1 / 3)

第十節

“周先生竟是你老師?”

在籬笆圍成的小園子裏,吳明和商羽坤相對而座。他看著商羽坤,滿臉驚詫:“而且還是成州大正書院院長?”

商羽坤點了點頭道:“正是!”

吳明吐了口氣:“周先生大名,如雷貫耳,可惜一直緣鏗一麵。唐老師不曾故去時,每每提及,都是讚不絕口,沒想到還在我中西任教。”

天氣晴好,雖是冬季,但午後的太陽仍有些熱度,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兩人旁邊還有張案幾,上麵放著個小爐子,爐上的火燒得正旺。不遠處,全家一股腦兒全出來透風。何藝腆著個大肚皮坐在張虎皮靠椅上,正手把手的教艾絲特穿針引線。再遠一點,祝玉清拿著本書,一臉焦急的望著吳思庭,對著書本上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些什麼。後者大概被難住了,急得抓耳撓腮,可憐兮兮的朝何藝這邊瞟來。

吳明心頭暗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小清所學甚雜,見解也廣,就算和周子鴻等大儒比起來,也不見得就弱。可若論教書育人,兩者差距之大,不能以道理計。畢竟人家受過係統教育,傳道授業的經驗十足。想到這裏,他不由向商羽坤道:“商兄,周先生博學多才,且在士林享譽極高,能入門下,實乃三生有幸。可他遠在成州,若把小兒送去就學,是不是遠了點?”

朝廷科舉的結果,吳明還不曾知曉。但大正學院是中西少有的幾座私人書院之一,他這中西總督,想不知道都難。

商羽坤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如果放在以前,屬下肯定不會向督座引薦老師的。但今時不同往日……”

他正欲說下去,這時帳簾一掀,小慧身著白色中衣,圍著個青色圍裙,輕盈的從裏麵走了出來。她的手裏,還捧著一個人頭大的陶罐。得到吳明承諾後,她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清靈勁,臉上也掛著淡淡的微笑,比以前自信了許多。

小慧走到兩人旁邊,向吳明襝衽一禮:“大人。”

吳明點了點頭,然後向商羽坤招了招手:“大冷天的把商兄叫來,實在有愧,今備薄酒一斛,聊以解悶,咱們邊喝邊聊。”

得到吳明允許,小慧把早就準備好的沙鍋架於火爐上,然後把罐子打開了,對準沙鍋,把裏麵的米酒倒進去,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甜香。小慧又朝裏麵加了些開水,才又襝衽一禮道:“大人,你們慢用。”

眼見她緩緩退下,聘聘婷婷的朝帳內行去,商羽坤四下看了一眼,突道:“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勸客嚐。督座真是雅趣不淺。”

商羽坤一表人才,又甚有學問,正是風流才子的最佳寫照。見吳明身邊群雌粥粥,卻又相處極恰,心頭羨慕之下,難免打趣一番。見他突然文縐縐的,吳明笑了笑,搖頭謙道:“晏安鴆毒,始於甘酒嗜音,這又有什麼值得稱道的……”

商羽坤卻不認同:“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可見治國齊家等同重要,非如督座所言。”

這時艾絲特歡呼一聲,拿著個鞋底,喜滋滋地跑到祝玉清麵前,跳著腳叫道:“祝姐姐,你看你看,我會勾反針了。”

祝玉清放下了書,接過鞋底,翻來覆去的看,微笑道:“是麼?看來何妹妹真會教,比我拿手多了。”

艾絲特大為不滿,撅著嘴巴道:“什麼啊,那是我聰明好麼。”

趁祝玉清不注意,吳思庭趁隙跑到何藝麵前,一下撲到她懷裏,委委屈屈地道:“娘親,大娘教的我就是記不住,孩兒是不是很笨?我不想學了。”

何藝摸著他頭,溫和的笑道:“大娘可厲害了,比娘親都厲害。我們家思庭是最棒的,認真點,一定能記住的。”

眼見吳思庭鼓足勇氣,又跑到祝玉清處受教,兩人同時收回目光,商羽坤道:“督座,屬下有句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水本就是溫的,稍一加熱,沙鍋邊緣就起了白沫,“滋滋”作響,大概過一小會,就會開了。吳明提開爐子,用火鉗在麵夾出兩塊炭,讓火小了些,然後抓起桌邊瓷碗,為商羽坤盛了一碗米酒,遞給他道:“商兄有話請講。”

商羽坤恭恭敬敬接過,小心的把那碗米酒放於旁邊,輕聲道:“幾位夫人背景不凡,可謂有弊有利。如果處理得好,家和萬事興,就是督座一大助力。否則的話,助力將變阻力。督座可想好如何給幾位夫人排序了麼?”

商羽坤的意思,吳明再清楚不過。男人妻妾再多,一般都是一正妻,兩平妻,妾數不定。三個妻子雖在家中分出了大小,但對外卻完全是另一回事,真按這樣來,那就該祝玉清正妻,何藝和艾絲特為平妻。這麼分的話,丞相那邊自然沒意見。可依西北總督何嘯天的脾氣,怕得暴跳如雷才是。而波斯雖不用理會興隆皇帝,但度神廟與自己關係尚好,他們的感受卻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