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施展抱拳道:“吳侯現在可是朝廷的顏麵,二公子的滿月酒,自然也算國事大事,我作為禮部代表,自然要來賀的,五年前見你時,我便知道你必成大器,果不其然,不但位極人臣,更是添丁加口,哈哈。”
五年前見施展時,那時自己還沒從失去何藝的悲痛中緩過勁來,也就苦哈哈一個,施展能看出什麼來?不過吳明卻有些感慨,初遇施展時,他雖八麵玲瓏,卻仍不失真心,熱心。幾年熏陶下來,現在見麵就是恭維,怕也難聽到他幾句真話了。
吳明笑了笑:“施禮部客氣,小子也這是機緣巧合,何足掛齒。施禮部日理萬機,竟也拔冗前來,實乃喜事。”
他不說還好,一說施展就叫起了撞天屈:“候爺有所不知,昨天才送走高句客人,那可真叫一個累。這些家夥漢語學得似是而非,簡直沒法溝通,要不是娘娘下了死命令,下官可真想撂挑子不幹了。”
高句?吳明心頭一動,高句緊挨著東北四省,和島夷一衣帶水,離得甚近,兩者一直糾纏不清,是天生的死對頭,太後現在接見高句使臣,肯定打了以其牽製島夷的算盤。
丞相倒台後,隨著太後一係列動作,加上吳明的忍讓,兩者間的關係迅速升溫,目前正是蜜月期,以鎮西侯的權勢,江南派官員自不敢怠慢。將到晌午的時候,朝廷國舅,現已升任為戶部尚書的陶子謙,一向以冷麵著稱的刑部尚書呂正厲也陸續到達,六部濟濟一堂,更把宴會氣氛推到極至。
午時一到,陳啟鳳托著托盤,上麵則盛著鮮豔的紅蛋,何藝和柳慧一人抱著個孩子,從裏麵緩緩轉出。每個人接過紅蛋,紛紛給孩子送上一些小禮物,臉上則洋溢著笑容,嘴裏更說著祝福的話兒,正值其樂融融的當口,外麵司閽顫著聲音高聲道:“太後駕到……”
眾臣“嗡”的一聲,紛紛站起,正準備出迎,太後已在一大群太監宮女簇擁下,從外麵轉了進來,堂下馬上跪倒一片,齊聲高呼:“臣等給娘娘請安。”
太後微笑道:“各位卿家,今天本宮和你們一樣,也是來恭賀鎮西候喜得麟兒,起來吧,你們如此多禮,就有些喧賓奪主了。”
看來太後今天心情不錯,難得在大庭廣眾之下開了句玩笑。雖然中西軍方和太後正值蜜月期,但來吃鎮西侯家的滿月酒,總有些巴結吳明之嫌,眾臣心頭莫不惴惴。聽出她語氣中的輕鬆之意,心頭大石也落了地,連忙應道:“謝娘娘。”然後紛紛起身。
等太後落座,劉澤才從她身後轉出來,朝吳明行了一禮道:“侯爺,下官來遲,請恕無禮之罪。”
他頭發蓬鬆,滿眼血絲,與平時的儒雅大相徑庭,看來魯房說得不錯,劉澤最近被太後折騰得夠嗆。吳明那敢怪他,笑了笑道:“劉工部忙於國事,若因小兒滿月酒而耽擱,那才是真正的罪過,不必多禮,請坐吧。”
劉澤道了謝,四處望了望,見魯房正坐在角落裏據案大嚼,連忙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老遠就在喊:“魯侍郎,告訴你個好消息,那東西我有眉目了……”
說話的時候,他已衝到魯房麵前坐下了,兩人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討論什麼。吳明心頭一動,那東西?是什麼東西?難道是舷炮麼?正準備上前問個究竟,這時太後道:“吳侯……”
吳明連忙轉身,行了一禮道:“臣在。”
太後看了抱著何逍遙的何藝一眼,笑了笑道:“二夫人,故人相見,又逢滿月大喜,本宮總得表示下,否則顯得忒小氣了。”
七年前,吳明率領南征軍殘部北返,何藝一路服侍於她。太後說兩人是故人,卻也不是虛言。不過臨到青庭,她又把何藝推出去獻給廖勝,雖也有何藝自願的成分,但後者心頭終究有些疙瘩。何藝聞言,行了一禮,淡淡的道:“娘娘言重,下女一介樂女,服侍你是天經地義的事,安敢要賞。”
太後似沒察覺何藝話中的冷意,仍是笑眯眯的:“夫人不但是鎮西侯患難之妻,更是西北總督之女,加上百靈聖母的頭銜,這個朝廷除了本宮,怕也沒第二個女人有此本事了。正所謂同氣相求,以後咱們可得多多走動。”
說話的時候,她的狹長的丹鳳眼從何藝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柳慧懷裏的吳若曦身上,歎了口氣道:“要是我有個女兒,那就好了……”
在太後心中,她女兒早被胡管家一掌拍死,雖然現在大仇得報,但見到吳若曦,肯定有所觸動,吳明雖然知道唐憂的真實身份,但肯定不會去沒事找事,隻是道:“娘娘要是喜歡,以後微臣可以常帶小女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