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間所謂的誤會,何藝自也清楚。聞言仍是眉頭緊鎖:“正因為周先生對你頗有成見,你才要親自去澄清,否則,誤會更會加深,到時再想挽回,可就難上加難。”
吳明細細一想,這事做得確實有欠考慮,連忙點頭道:“是,小藝說得甚是,等此間事了,我一定登門向周先生謝罪。”
丈夫被自己窮追猛打,仍是如此好脾氣,何藝心下反有些過意不去:“吳大哥,周先生一代大儒,不說其學生,隻要他能呆在中西,就是一股不小的影響力,所以,我們就算受點委屈,也是值得的,還望你別怪我。”
吳明仍是點頭:“豈會怪你?小藝說得是,不過話說回來,我就算去招募,他們也不一定願意出仕,畢竟工匠在社會沒什麼地位的。”
“傻大哥,你可真傻。”吳明話未落音,何藝已笑了起來:“所謂的地位,還不是你給的。你現在是中西總督,對五品下官員有自行任免的權利。大可在庭牙成立一個朝廷工部一樣類似的存在,對裏麵的工匠授予官職,這等光耀門楣的事,他們誰會拒絕?”
“好主意!”
尤如一道亮光劃過腦際,何藝話音一落,吳明就忍不住讚歎出聲。魯房來到中西後,對其如何安置,他一直有些茫然。何藝三言兩語,就指了一個明確方向,由不得他不歎服。
一夜無話。
第二天,吳明親自作陪,帶著這些磐川的頭頭腦腦,參觀了當歸宮,遊覽了庭牙外圍牧場,甚至縱馬馳騁,到天青河沿岸兜了一圈,等他回到總督牙帳時,夕陽已在地平線上掛個半邊臉。
遠遠的,就見簡飛揚領著幾個親兵臊眉耷臉的立在轅門外,人也有些無精打采。他連忙拍了拍馬,迎上去道:“簡兄,找我有事嗎?”
簡飛揚苦著臉道:“嗨,別說了,公爺,我被周子鴻趕出來了,這老東西可真是,到了咱們地盤,脾氣仍是大得很,進去還沒說兩句話,他就嫌我言語不端,說什麼有辱學院視聽,直接將我趕了出來。媽的,要不是公爺你有過吩咐,老子……”
看來他確實氣得不行,口頭禪不絕於耳。吳明聽著,好一陣無語,何藝昨日才說過此事,沒想到一語成讖,還真被說中了。可簡飛揚就這性格,如果真要追究,自己也有用人不明之責,現在錯已釀成,他也不好過分責怪簡飛揚,遂道:“簡兄,明日和我同去大正書院,親自向周子鴻先生道個歉,你先下去,準備和沙姑娘婚事吧,辛苦了。”
“還要去啊?”簡飛揚叫了起來,眼見吳明臉色不好,他也不敢再發牢騷,忙帶著幾個親兵,灰溜溜的退了開去。
用了晚膳,吳明看著吳思庭舞了幾路槍,不由暗自點頭。術業有專攻,他也不想兒子像自己一樣,什麼都會一點,結果都難以登峰造極,槍乃百兵之王,值此亂世,男兒自當馬上爭取功名,所以他讓吳思庭專攻的武藝,就是槍術。
說到槍術,當今天下最有名的,不外乎兩派。一路是以東漢虎門楊家的的楊家槍,另一路則是西地紫槍門的紫影槍,兩者間孰優孰劣,一直頗有爭議。
楊家槍是以馬上槍為主,槍勢霸道無比,講究一往無前,有進無退,其螺旋暗勁更是慘烈無邊,不傷人定傷己。楊雄手中的祖傳大槍,就長丈二。這種長度,在馬上施展自是如魚得水,可若到了地上,靈活性終究不足,威力也要打個折扣。
紫影槍則是西地紫槍門的壓箱底絕學,槍勢詭秘莫測,講究料敵機先,亂其心智,在運動中尋隙攻敵。據說最厲害的幻影七式,練到高深處,可幻出七槍對敵,讓人難辨真假。紫槍門雖是前朝大派,可真正上陣殺敵的時候反而不多,所以他們的長槍,大多為五尺五長的中平槍,這種槍又稱步下槍。步下對敵,自然靈活多便,占盡先機,也能把紫影槍幻術之長發揮得淋漓盡致,可若真到了馬上,那在長度上就吃了老大一個虧,而且兩軍衝鋒,講究勢大力沉,一擊必殺,個人戰力反有些微不足道。
而楊家槍是虎門楊多年沙場拚戰的結晶,創立此槍法時,大晉早滅,隻餘紫槍門在西地苟延殘喘,兩者間隔著西北三省,幾乎沒可能交手,自然也沒決出個勝負強弱的可能。
吳明認為,兩者間的槍術,各有所長,一在於沙場對決,一擅於步下爭鬥,各有其妙。真要分個高下強弱出來,確實有些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