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寄4(2 / 2)

這人高高瘦瘦,臉色蒼白卻滿麵凶橫,走起路來更像腳下裝了彈簧,身後還跟著兩個同夥。讓人一眼望去,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路數。

場中的丁閑之卻變了臉色,連道:“幾位好漢好說,幾位好漢好說……”

由於祖上餘蔭,這幾年他走南闖北,名氣漸大,到了某個地方,多被當地士族奉為上賓,已有好些日子沒做這種露天買賣了。可說來也巧,最近他突發奇想,想重回南蠻,向潮汐城居民收集一些祖上的事跡,為自己家族立個傳記。走到望鄉穀口時,才知南蠻人已率大軍在南邊駐紮,和中西爭戰不休,這條路自然也被堵死。現在掉頭回去的話,就隻有繞道南陽,估計得浪費近一年光景,那也太不劃算了。權衡之下,丁閑之就在這裏住了下來,以期戰爭早日結束。可轉眼過了一個月,南蠻人卻無絲毫退兵的跡象。他人雖沒什麼,盤纏卻遭不住了。無奈之下,隻得幹起了老本行,每天擺個攤說說書,賺些零花。好在他名氣甚大,不但說書的技藝更加精湛,不少滯留在此地的商人大多認識他這個大詞人,多少也會給些銀子應景。而時間一長,當地人也有被他故事迷住的,每天固定來聽書,一來二去抹不開麵子,也會丟些銅子擋手。眼看著收獲一天天見漲,丁閑之也鬆了口氣,沒想到卻招來了歹人。

吳明更是惱怒,這是要砸場子麼?看來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平之事啊。來克村形成也沒幾年,難道治安狀況就這麼差了?也不知鄧格等人平時是怎麼管理的。正要跳出去給丁閑之解圍,猛的有聽見有人大吼一聲:“住手。”

來人身材不高,麵相更是普通,但聲音沉著老練。他身著將軍鎧,身後更跟著兩個親兵模樣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將領。

吳明心下一動,這人依稀有些麵熟,可一時間又不記得在那裏見過。既然有人解圍,他也就止步不前,看看這人如何處理此事。

這聲“住手”,聽在丁閑之耳裏,不啻綸音,他喜出望外,望著那將領道:“這位軍爺,小老兒是吟遊詞人丁閑之,和定國公也是朋友。”在他看來,中西就吳明最大,報上定國公的名號總不會錯。

這一幕看在吳明眼裏,卻有些啼笑皆非。整個中西,也就鄧格朱磊兩部不遵號令,其下將領,多半也不會將自己放在眼裏。丁閑之報上自己名號,恐怕要弄巧成拙了。

可事實卻大出吳明意料之外,那個將領點了點頭,向丁閑之一禮道:“原來是丁大師,小將廖熊生,忝為揚西將軍鄧格旗下後路軍校尉,更身負來克村巡狩之責。治安不靖,小將當負首責,還請大師原諒則個。”

吳明大吃一驚,這人竟是廖熊生,怪不得如此麵熟。當年南征軍殘部回撤,在天青河北岸遇見第一個巡邏隊伍,其首領就是廖熊生。也就在那時,吳明才得以和小江相識。後來吳明攻克庭牙,從小江處得知廖熊生隕於對馬草原之役,吳明大是痛心,很為這個沉著幹練的將領惋惜。後經小江證實,廖熊生大難不死,不但撿了條命,更得鄧格重用,他的愧疚之心才得以緩解,也漸漸忘了這麼個人物。

沒想到陰差陽錯,卻在這裏再次見到了廖熊生。

有人解圍,已是邀天之幸。丁閑之那會不識好歹,去追究什麼治安不靖之責,連道:“廖將軍客氣了。”

廖熊生轉過頭,向幾個地痞喝道:“木瓜,你小子整天遊手好閑就算了,要是我再遇見你在村裏搗亂,可別怪我下手無情,不給你老爹麵子。”

這個叫木瓜的地痞如此猖獗,看來也是有後台的,否則廖熊生不會如此忌憚。那木瓜見廖熊生來了,知道今天討不了好,卻不怕他,還交代了幾句場麵話,才帶著兩個跟班揚長而去。

這時人群已散了大半,楊易和燕少芬兩人更不知去向。廖熊生又跟丁閑之寒暄了幾句,也準備離開,這時吳明走出去道:“丁大哥,廖將軍……”

一見是吳明,兩人麵色一變,動作更出奇的一致,同時止步不前,躬身一禮道:“公爺。”

現在周圍這麼多人,要是身份暴露了,怕是寸步難行。吳明連忙上前一步,一手一個,扶住兩人道:“兩位,這裏人多嘴雜,不必多禮。”四周已有人麵帶異色望了過來,吳明拉住兩人轉身就走:“人生何處不相逢。走,我請你們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