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瑕忘過7(1 / 2)

第七節

“哦,說來聽聽。”

風將是西蒙少有的智者,向以智計出名。他清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呼延海健在時,所以他韜光養晦,甚少發表意見,偶有建言,大多也以附和居多。皇帝有一個國舅出謀劃策就夠了,自己要去多嘴,得罪皇親國戚不說,怕也難討皇帝歡心。

國舅過世,對西蒙其他將領來說,仿佛天塌地陷。可阿古占峰卻暗自欣喜,媳婦終於熬成婆,也到了我一展所長的時候了。如今朝廷四麵皆敵,他自然也有考慮退敵之策,一見皇帝問詢,忙整了整思路,略做沉吟才道:“不知陛下覺得,東蒙和中西比起來,誰才是當前大敵。”

“這還用說?當然是東蒙,隻有滅了那顏頓,才能整合我大蒙力量,以圖其他。”

阿古占峰暗自點頭,看來皇帝還沒氣糊塗,還知道事情輕重緩急,他繼續道:“既如此,因勢利導,應對之策就出來了。那就是一拉一打,對中西仍以拉攏為主,維持邊境穩定。然後集中力量,全力進攻東蒙。”

那顏達皺了皺眉:“這我自然清楚,可吳明小兒大軍壓境,豈會輕易罷休?”

眼見皇帝能聽人言,阿古占峰鬆了口氣,他抬起頭道:“陛下,此言謬也。中西看起來來勢洶洶,依臣看來,其實虛有其表,那也隻是做給您看的。”

那顏達漸漸安靜下來,若有所思:“你繼續講。”

得到那顏達鼓勵,阿古占峰膽氣一壯,聲音也大了許多:“於我國來說,東蒙是當前大敵,必須除之。但中西也好不了多少,雖然北漢有賢莊拖著,但陛下別忘了,中西四戰之地,可不是說說的。在西部,波斯東征之心不死,保不準那天會再來一次。而南蠻人雖然新敗,卻遠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中西若是和我國交戰,還得防備兩國的突襲,豈非自毀長城?”

“這倒也是,”那顏達在大廳內踱了幾步:“可吳明向以機智著稱,其中利害,他肯定也清楚,怎會如此不識大體?”

阿古占峰暗自腹誹,還不是被你言而無信搞怕了,想討個說法,否則的話,如何向屬下交代?不過這也隻能心下想想,他可不敢當著那顏達的麵說出來。

他想了想,斟字酌句的道:“不過中西甫經大勝,士氣如虹。以現今我軍狀況,實不宜與之對敵。既然他們找了一個莫須有的借口,陛下何不借坡下驢,給他們個麵子,請個罪,這樣,也許真能消弭禍事於無形?”

那顏達沉吟良久,半晌才道:“中西既然大張旗鼓,肯定不會輕易罷兵。而國事非同兒戲,一旦認罪,割地賠款定少不了。這等屈辱,豈可輕受?”

說來說去,陛下還是不願低頭啊。阿古占峰心下哀歎,跟著一個剛強的君主固然是好,可有的時候,不免好勝太過,落個打落門牙和血吞的下場。他茫然四顧,眼睛落在兩個皇子身上,突的一亮:“陛下,臣有一計,或許可令中西退兵。”

“你且說說!”

阿古占峰再次跪下,伏地道:“陛下需先赦臣妄言之罪,臣才敢講。”

他這樣子,反令那顏達來了興趣:“兵者詭道,自然無所不用其極。討論軍機,若是還有那麼多顧忌,難免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說吧,赦你無罪。”

阿古占峰仍是以額觸地:“中西此次發兵,其實不外乎想向我們討個說法。陛下大可將一皇子派往中西,以子為質,定可打消其疑慮。如此一來,咱們也不用割地賠款,傷筋動骨。中西也看到了您誠意,定然不會再行追究。”

質子之說,古已有之。一般由太子以外的皇子擔任,出使盟國以示誠信。曆史上的秦始皇,就是其父在趙國為質時出生的,在邯鄲過了九年的孤苦生活。而刺殺他的燕子丹,也曾做為一名質子留守秦國,隻是後來不滿秦地生活,才孤身逃回燕國的。

在這個世界,質子之事也是不勝枚舉。就算在蘭寧,現在仍養著一大群質子,他們大多來自西地小國,不是皇子就是公主,其國歸附西蒙,自己則以身為質,求得庇護。所以阿古占峰提出此議,並不突兀。

“質子麼?”那顏達心頭一動,眼睛也落在了兩個皇子身上,麵色陰晴不定。

他勤於國政,對女色之事不甚上心,這麼多年下來,也就和軒轅靈關係好些,這才有了司漢和念祖。俗話說,嚴父慈母,別看他平時正言厲色,那也隻是愛意的體現。他就這麼兩個兒子,突然要派一個去異國他鄉為質,從感情上講,也是大為不舍。

司漢已快九歲了,平時讀書習字,那顏達都把他當個接班人來培養。質子之說,多少也有耳聞,聞言掙脫母親懷抱,大聲道:“父皇,前日孩兒讀書,看見一篇文章如此說。‘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禮,雖無有質,誰能間之?茍有明信,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蘊藻之菜,筐筥錡釜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況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既然舅舅不信我們,就算用質也是如此。況且,我泱泱大蒙,信奉的都是鐵騎天下,何用這些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