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井闌雖能移動,但行動起來顫巍巍的,在平地上移動都嫌勉強,自不可能通過護城河來射擊。如此一來,李源心頭稍安,叫道:“大家別慌,用滾木落石攻擊。”
他話才落音,就聽“啪”的一聲,一截雲梯正架在他旁邊的城垛上。敵人前鋒已過了河,開始蟻附攻城。中西兵甚強,但黑甲軍百戰之軍,也非弱者,算被井闌壓製得抬不起頭,但軍心仍是穩定,中西士兵剛爬上城牆,城頭上的磚石便如雨點般砸下。可中西軍也堅韌之極,人雖從城頭掉落不少,但慘叫聲卻少發出,有人跌到城下隻受了輕傷,就從地上爬起來,繼續不要命的朝城頭上爬,死也不退。
現在守城要緊,那還顧什麼節約材料,黑甲軍也瘋了,滾木落石之類不要錢的朝下直丟。
現在攻方井闌害怕誤傷,也不能再放箭,黑甲軍膽子也大了許多,已有人探出身子,冀圖掀翻架在城頭上的雲梯。可雲梯翻了,馬上又是一架雲梯跟上。一時間,城頭到處都是喊殺聲,短兵相接之處也越來越多。
李源腳下就是城牆,自然是敵人重點照顧對象,雲梯一架,一個將領模樣的人打頭,手腳並用朝城頭爬來。這將領生得十分高大,手腳卻麻利無比,向他扔去的石塊,這家夥被打得頭破血流,居然理也不理。見他已快到城頭,李源抄起地上的長矛,對準了他,喝道:“滾下去!”
長矛帶著李源滿腔怒火,一槍刺落,那個將領本受了傷,又在雲梯上,閃避更是不易,李源這一槍刺下,他根本沒辦法躲閃,隻是用麵無表情的掃了李源一眼,嘴角卻噙起了一絲冷笑。
這個時候,這家夥還笑得出來?
這些中西軍還是人嗎?難道真不怕死?
李源心頭一怔,手上卻不留情,一槍刺了下去。眼見就要透腦而入,敵方將領突然頭一偏,閃過了槍尖,他左手抓在雲梯上,右手卻騰了出來,一把抓住了長槍,用力向下奪去。
這家夥竟然存的同歸於盡的主意?
若是單打獨鬥,李源有信心打對方三個,可他怎會料到這家夥上來就是如此拚命,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晃,整個人都差點被帶下城去。幸虧這時,邊上有兩支槍刺來。
那是邊上另兩個士兵來幫忙了。
三支槍齊向那將領刺去,對方就算本領通天,也是擋無可擋。兩把長槍從他左右肩膀斜斜插入,三支槍齊齊用力,那將領身不由已的向城下落去。這一落,卻“劈哩啪啦”地,把爬在他身後的幾個敵人也撞了下去。可也隻騷亂了一小下,幾個未受傷的士兵口銜單刀,又不要命的沿著雲梯爬了上來。
李源又抓過一枝長槍,奮力將迫上城來的敵人逼退,但越戰越是心驚。中西這幾年南征北戰,從無敗跡,由著這點,所以全軍上下,早彌漫著一股中西必勝的概念,有這種信念支撐,隻要吳明不出問題,要想正麵擊潰這些瘋狂的士兵何其之難?加上有井闌等攻城利器之助,他們在器具上占據先機,要想打敗這樣一支部隊,更是難度大增。昨日一戰,己方能輕鬆打退對方的進攻,與他們主動退卻不無關係。那麼,吳明到底打的是何主意,難道真想把我黑甲軍全部留在這?
不可能的,我軍全是騎兵,又有五萬人,對方隻有十幾萬,頂多三倍於己,在步兵占大部分的情況下,他們如何能夠留住來去如風的騎兵?
想到這裏,李源仍有些不放心,朝旁邊的一個親兵招了招手道:“你去問問易景將軍,他情況如何?”
易景就是東門主將,隻要他那裏沒出現敵人,那就是安全的。就算西城牆失守,黑甲軍仍能從東麵城牆撤退。
見識了中西軍變態的戰力,就算是李源,此時也喪失了守衛大阿的勇氣。
眼見那親兵打馬而去,李源稍微心安了些,連忙回頭輔助守城。這時敵方攻勢已越來越激烈。架在護城河上的壕橋也越來越多,甚至已有空閑的壕橋,那些井闌過河雖嫌勉強,但聳在壕橋上射擊卻沒問題,眼見戰況緊急,有井闌在士兵合力下,顫巍巍的推到了壕橋上。如此一來,這大家夥離城頭又近了一步,準頭也更足,許多黑甲軍士兵往往剛探出頭,就被上麵的弩箭射個對穿。此消彼漲之下,已有中西士兵在井闌的幫助下,跳上了城頭。這些中西士兵一衝上來,就發瘋似似的攻擊周圍的黑甲軍。
中西軍本就是精銳之師,商羽坤為了一擊奏效,這波攻城更派上了精銳中的精銳。他們由以前的近衛營老兵打底,幾乎人人都是武者。李源這裏戰況尤烈,他殺得興起,索性將長矛橫在邊上,從邊上搬起準備好的磚石,向下砸去。現在的敵人比剛才的還難應付,李源這一石頭正砸在其下一個將領身上,隻聽“砰”的一聲,正中那人盾牌上,但他隻是頓了頓,又頂著個盾牌,默默朝上爬了上來。邊上士兵又是一陣落石丟下去,石頭將那木盾砸得如同擊鼓,他卻寸步不讓,仍在慢慢攀上來。眼見他馬上就能夠到城頭,李源舉起磨盤大小的石頭,運足真氣猛的砸去,那人爬了半天,氣力本就不及,這一下再也頂不住,猛的栽了下去。整個雲梯上的人也遭了殃,被他帶下去一大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