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板斧6(1 / 3)

第二十一節

太後沉吟了下,半晌才看著跪在地上的商羽坤,沉聲道:“早在複興六年的時候,本宮就下了禁販戰馬的懿旨,難道商督未曾聽聞?”

司徒暮彈劾於他,確實嚇了商羽坤一跳。和大多數人一樣,他開始也以為是司徒暮反水,太後選擇在這節骨眼上桶自己一刀,目的就是敲山震虎,以動搖中西將領對吳明的忠誠。等司徒暮呈上憑據,把紅豐商號牽扯出來後,他馬上就反應過來。

商家本就以經商發家,在商道上,擁有廣泛的人脈。紅豐商號幕後老板是槐英,此事連吳明都蒙在鼓裏,但商羽坤卻心知肚明。正如吳明所料,他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選擇和紅豐交易戰馬,就是為了削弱朝廷騎兵。

撤離成州後,商家在庭牙落地生根,自不用看朝廷臉色。所以司徒暮告他,商羽坤夷然不懼。值此關鍵時刻,太後頂多做點小動作,可不敢和中西翻臉,就算她雷霆震怒,對商家也是鞭長莫及,隻有拿成州的紅豐商號開刀。如此推敲下來,司徒暮此舉目的,已是呼之欲出。司徒暮醉翁之意,根本不是他商羽坤,而是紅豐商號,以及幕後的槐英。

槐英極是貪婪,站在商羽坤立場,自然巴不得這人早死,以免禍害更多的百姓。但朝廷和中西關係微妙,他又希望這人不要這麼快完蛋。朝廷連年征戰,早已山窮水盡。這家夥就是隻蛀蟲,有他寄宿在朝廷身上,每多一天,危害就大一分,對中西來說,就多一分機會。

他心下歎了口氣。看來,是太師出手了。也隻有他,才有閑心管朝廷死活。而吳明此舉,除了對付槐英,也有警告自己不得擅自妄為吧。

他心念千轉,嘴上仍恭恭敬敬的道:“娘娘懿旨,臣敢不從命。不過商家生意太廣,人多手雜之下,難免良莠不齊。臣確有失察之罪,等回到中西,一定嚴查,定給娘娘一個交代。”

太後怒不可遏。商羽坤看起來是在認罪,可三言兩語,就推得幹幹淨淨,照他這樣說來,頂多算個失察之罪。等他回到中西,找個替罪羊輕而易舉。

她惱羞成怒,正欲繼續糾纏下去,吳明咳了一聲勸道:“娘娘,臣忝為中西總督,也有失察之責。但一個巴掌拍不響,依臣之見,現在最主要的不是追究商家之責,而是嚴懲紅豐商號,找出其幕後主使才是正途。他們連朝廷戰馬都敢販賣,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拖延的時日過長,危害更大。”

太後漸漸冷靜下來,她看了吳明一眼,冷聲道:“那以太師之意,本宮該當如何?”到了現在,她那還不知道中了吳明的計,所以言語很不客氣。

吳明道:“當然得查,一查到底。紅豐商號無法無天,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值此關鍵時刻,怎麼也不能姑息。”

雖和吳明鬧得有些僵,但太後也非顢頇之輩,知道吳明說得在理,她點了點頭道:“確實,這事不能姑息,要好好查查,找出幕後真凶。”

她想了想,瞟向文官一列,指名道姓的道:“槐愛卿,你現在是戶部侍郎,但在成州呆的時間不短,這事就交給你來辦。”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種規模的國戰,糧秣之事尤其重要,所以這個後勤主官,就很值得商榷了。太後不敢掉以輕心,按她任人唯親的性格,國舅陶子謙是最好的人選,但陶子謙去廣陽籌糧,一時半會也回不來,這個重擔就落在了槐英身上。

槐英本是成州省督,是陶子謙的左右手,更擅拍馬屁,深得太後之心。這次國舅不在,太會就專程將他帶上了,由他擔任輜重營主官。槐英以前很瘦,人也生得尖嘴猴腮,很是猥瑣。但陶子謙在朝廷呼風喚雨,他作為其心腹,這幾年過得十分滋潤,人變得白白胖胖不說,還有了小肚腩。

中西軍中,有一大堆南征老人,比如吳明,譬如葛義。這些人桀驁不馴,十二年前,軒轅竟南征,那時候陶子謙是輜重營主官,槐英作為副手,就和這些人很不對付。這幾年來,也就中西這幫人敢給他甩臉色,這讓槐英更不痛快。

司徒暮彈劾商羽坤,槐英起先很高興。這種狗咬狗的好戲,平時那有機會看到?可高興勁還沒過,戰火就燒在他頭上了。司徒暮彈劾中,竟將紅豐商號牽扯進來。紅豐商號說明白點,就是陶子謙和他用來洗錢的工具。以太後的性子,要真查實,他不被大卸八塊才怪。

一聽太後竟屬意他去調查,槐英大喜過望。連忙從座位上站起,走到場中,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道:“臣遵旨,定當……”

正想說幾句表忠心的話,坐在上首的吳明喝道:“慢著。”

太後怫然不悅:“太師,你又有何話說?”

吳明道:“臣以為,以槐侍郎主持此事,並不妥當。”

太後想也不想,馬上反問道:“槐愛卿任過多年成州省督,對那裏也熟,讓他調查此事,可說駕輕就熟,不知太師所慮為何?”

“正因為如此,槐侍郎更應避嫌。敢問娘娘,你能保證這紅豐商號,就不是槐侍郎在幕後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