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俞籲咈5(1 / 2)

第五節

左憂口裏的傷兵營,自然是指俘虜。這些人雖然被擒,但身體卻受了傷,所以頗受優待。輜重營忙到現在,連普通俘虜都未甄別完畢,更沒空管這些傷兵。

傷兵營單獨成營,就在俘虜營左邊,幾人在左憂帶領下,沒過多久就到了目的地。這是個單獨的大宅,以前大概是個大戶人家的院子,現在被中西軍征用了,用來安置傷兵。比之俘虜營,這裏警戒的人不見少,卻多了許多隨軍醫士,比俘虜營還熱鬧。幾人跨進院子時,已近戌時,可裏麵仍吵得不成樣子,到處都是受傷呻吟的士兵,無數醫士穿梭其中,藥草味混雜著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嗆人之極。

這次黑甲軍損失慘重,傷兵自也不少,吳明粗略一望,整個院子裏橫七豎八,到處躺著人,傷員少說也有幾千,這麼多人要一個個甄別,怕也頗費功夫。他想了想,索性運足丹田之氣道:“李兄,我知道你混在傷員裏麵,還是出來吧,別浪費大家功夫了。”

聲音雖不大,但吳明卻有信心,定能傳到每個角落。時間防佛定格了一般,他話聲一落,沸反盈天的傷兵營一下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過頭來望著這邊,落針可聞。可眾人等了半天,除了幾個領頭的醫士過來請安外,並未李源身影。

商羽坤微微一笑:“公爺,看來你方法不對,李將軍不屑出來和你這故友相認了。”

他仍對吳明太過心軟抱有微辭,所以這話多有揶揄,吳明也懶得和他計較那麼多,轉頭看著他道:“難道商兄有辦法?”

商羽坤又是一笑,他上前一步,對著其下傷兵大聲道:“李將軍,你若再不出來,我們就隻有叫人把此地包圍,然後一個一個的甄別了。如此一來,肯定頗費功夫。此處這麼多傷員,可都是你屬下弟兄,一旦延誤了治療,有個好歹,可怪不得商某。”

這話立竿見影,效果要好得多,他話聲才落,右首角落裏一陣騷動,眾人轉頭一看,就見那裏停著一副擔架,上麵躺著的漢子似乎正欲爬起,他旁邊兩個輕傷模樣的士兵拚命阻攔,那漢子大聲道:“撒手,既然被發現了,死不承認有什麼用?還是別浪費功夫,免得連累那些受傷的弟兄。”

說話的時候,他從擔架上爬了起來,應聲道:“我就是李源,不用多此一舉了,李某認栽。”

吳明定睛一看,心頭有些不是滋味,此人正是李源沒錯。不過他頭上纏著白紗,把半邊臉都遮住了,紗布上麵血跡斑斑,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動承認,誰會知道這麼個傷了頭部的重傷員就是名振天下的黑旋風?

即使吃了敗仗,李源仍是豪情不減,他站起來後,大步流星走了過來。那兩個士兵大概是其親兵,李源既被發現,他們也是無可奈何,兩人麵色發白的對望了一眼,隻得硬著頭皮,戰戰兢兢的跟上。

吳明主動向其拱了拱手道:“李兄,正如閣下之言,真是人生何不相逢。上次你怪責小弟招待不周,思來想去,確是如此。這次僥幸能留下你,希望能安心呆在我軍,以補前愆。”

李源嘿嘿一笑:“公爺果是好手段,李某這次輸得不冤。不過你我也不算路人,我的性子和苦衷,公爺早在十年前就知道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再說這些沒用的?”

十年前的苦衷?吳明心頭一黯。李源說的,是十年前太尉招他返回京都一事。當時用的就是其母病重的幌子。李源臨走之時,還曾專門跑來請吳明喝酒,如今舊事重提,他就算想裝糊塗都是不能。

看來商羽坤說得沒錯,李源重情重義,要他拋棄家室跟自己幹,難免有些強人所難,自己太過一廂情願了。

他上下打量了李源一番道:“這個先不忙說,李兄還是先休息一番的好。”看李源狼狽不堪的樣子,他這個傷雖然是假的,苦頭卻也吃了不少,他轉過頭對左憂道:“左將軍,找個安靜的地方,帶李將軍下去洗個熱水澡,好生安置。”

商羽坤搶著道:“公爺,李將軍身份既已明朗,又是北漢重將,這事就不要再麻煩輜重營,還是屬下看管的好。”

吳明轉頭一看,就見商羽坤向自己使了個眼色,心下頓時了然。左憂一直念著李源的好,他的脾性,還真可能將李源放了。不過將李源交給商羽坤,吳明也不放心,他幾次三番露出殺機,難保不會來個先斬後奏。他沉吟了下,才道:“商兄說得甚是,但李將軍是我故友,那就不能以俘虜待之。”

他轉過頭,對跟在身後的駱小川道:“你找個地方,將李將軍安置下來,切莫怠慢。”

駱小川上前一步,行了一禮道:“遵命。”他轉向李源道:“李將軍,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