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妙音潤萬物 小黑認二主(1 / 2)

清兒一路小跑,匆忙回到自己的閨房。她細長的手指鉤起圓桌上的茶壺,嬌柔的薄唇直接對著茶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清兒坐下,右手抹了抹嘴邊的水沫,身子斜斜的靠在左邊,左右手交替地托著腮幫子,秀目則直勾勾地盯著鐫刻在桌上的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圖案,發起了呆。

清兒長歎了一口氣,正巧被進來的東香聽了去。東香比清兒長四歲,由林澤明親自挑選,是專門負責清兒的飲食起居的婢女。此二人相處的光景不算長也不算短,整三年。東香賣身為奴不是本意,奈何家徒壁立,再加之有一個嗜賭如命,對青樓妓院流連忘返的哥哥,使得這個本就貧寒的家庭雪上加霜。欠債都是小事,戒了賭癮重新做人便罷,奈何本就瘦削的哥哥還患上了花柳之病,年紀輕輕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即便如此,雙親還是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積蓄為兄長治病,終於苟延殘喘活了下來。一年後,兄長撒手人寰,家中連一副棺材錢都湊不齊,東香不忍見雙親每日以淚洗麵,隻好賣身為奴以解家中的燃眉之急。

東香清晰的記得初見清兒時的情景。當時自己低著頭,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呼吸局促,臉憋得通紅,說話也結結巴巴。這時一個嬌小的人影向自己跑了過來,牽起了自己的手,而後握得緊緊的,便聽到一個極其清亮的聲音響起,“我喜歡這個姐姐。”

東香能感覺那雙充滿力量的小手傳向心窩的溫度,暖暖的,似火但不燥熱,於是一顆心不再慌張,不再彷徨。東香下意識的抬了抬眼皮,見有一雙清澈的眸子正盯著自己,仿佛雨後的晴空,幹淨,清爽。後來,東香順理成章地做了清兒的貼身丫環。一個個羨慕的眼神紛至遝來,剛開始東香有點兒茫茫然,但是與清兒相處的日子漸長,東香終於明白了個中意味。清兒待仆人極好,惡意刁難、肆意責罰仆人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小姐還時不時塞給下人一些金銀,為此這些仆人無不感激涕零。清兒爬樹、掏鳥窩、砸碗摔瓶、甚至連偷偷溜到河邊玩耍等等各種頑皮胡鬧的行徑,他們也都任之縱之,幫著隱瞞。他們不是因為真的怕了這位大小姐,而是從心底愛護她,得過且過的事他們隨了便是。隻要姑娘開心,他們便開心。

東香手裏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笑眯眯地說道:“又遇到什麼煩心的事了?怎麼愁眉苦臉的?”

清兒見東香來了,忙斂起愁容,勉強一笑道:“都是些俗事,不勞姐姐掛心。”嘴上雖如此說,但心裏卻是這樣想:“有些事情不能對外人說,這也正是我的苦楚。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事,別人也是愛莫能助!”她心不在焉地抓起果盤中的水果便吃了起來。

東香也沒再多問,站在一旁“噗嗤”一聲竟笑了出來。

“我的好姐姐,你笑什麼啊?”

“小姐的吃相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哎呀,你又不是頭一天認識我,整天裝模作樣端著一個淑女的架子,我是受不了的。”

“小姐,我真的是羨慕你。”

“有什麼好羨慕的?”清兒一邊嚼著水果,一邊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家的這本經更不好念。”

“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上上下下都寵著你。自由瀟灑的活著,沒有束縛沒有愁苦,多麼令人羨慕。”

清兒愣了一下,心道:“是麼?這種日子也快到頭了。”

清兒誤入離香閣,機緣巧合之下聽到了裏麵的談話,她這才發覺自己身上的擔子很重很重。那個和父親說話的神秘人究竟是誰?林家絕不是看上去的這般柔弱,秘密練兵屯糧又是為何?這些謎團清兒不想去解,因為解開謎團之時便是自己該為林家的生死存亡做出抉擇的時候,繼而成千上萬的生命都將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顯然,清兒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清兒沉默許久,才回過神。

“佑容呢?一整天都沒見著他。”清兒撚著額前的碎發問道。

“興許還在忙呢!府中大大小小的雜事甚多,而且容爺常常往返於各處,奔波勞碌就不用說了。”

清兒耷拉著腦袋,神情暗淡,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清兒,快快出來,我帶你去玩。”歡快的聲音好似讓人插上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