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我和萬裏擠在人群的中央本來,萬裏是準備打車回家的,畢竟經曆了一個不可描述的、大幅度的“晨練”,回家是最好的休養方式。但我此時此刻,即不想回家,更不想上班不想上班很好理解,因為我不想有可能看見蘇萊不想回家,則是潛意識裏的抗拒,抗拒什麼呢?我不知道。隻是覺的任何一個我曾經呆過的地方,仿佛都可能是一個預謀、一個陷阱,一個我無法理解、又漸漸模糊成型的網。於是,當萬裏問我去哪的時候我拉著他跳上了一輛根本不知道開往哪裏的公交車就這樣擠在人群的中央,擠在充滿嘈雜的人間,看著一張張真實的笑臉和為生活奔波的愁苦,突然,埋在萬裏的胸前,突然就這樣哭了,從一開始無聲地抽泣,到後麵的嚎啕大哭。我估計萬裏是想直接把我捂死在他胸肌上的,因為整個車裏的人都安靜下來,愣愣地看著我們倆。旁邊一個座位上的大爺的拐杖穿過人潮人海,差點就戳萬裏腦門上去:“你個大老爺們,怎麼就把一個女娃娃給欺負哭了。然後,我感覺到自已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拽離,一位一身利落裝扮的姐姐把我拉到了身邊,一邊擦了下我眼淚,一邊不客氣地訓道:“哭什麼哭,找男朋友就得擦亮眼睛,千萬不要找渣男,更不要找這種自已吃到胖死還讓女朋友擠公交車的渣男……萬裏瞬間被一萬點暴擊傷害:“我。我。”一個殺馬特貴族眼一瞪:“我什麼我,要是這個小妹妹是我女朋友,我絕對不會讓她流一滴眼淚。”我淚眼朦朧地看見他金色的發型和紋滿青蛇的脖子,下意識地往萬裏身邊靠去。若非要我在他們倆中選一款式。我。我。我。還是這種富態點的吧。老實說,我也很怕這個哥特風哥哥酷炫地暴起,用他的尖頭皮鞋把萬胖戳倒。那真正是誤傷友軍了。萬裏趕緊拉住我的手,諂媚地跟大家團團笑著:“誤會誤會。大家誤會了。她這是感動地哭。我。我剛在這跟她求婚來著……我秒抬頭,瞪著萬裏,不知道這張嘴還能吐出什麼可怕的話來。萬裏繼續:“三年前的今天我們在這公交車上第一次相見。她對我一見鍾情。“哇!”現場一片嘩然,然後是熱情地歡呼:“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我竟無言以對,正好站點一到,我拖著萬裏下車,已經進入某種狀態的,紅光滿麵地萬裏熱情地左右拱手道別:“謝謝,謝謝”下車感覺成了入洞房的即是感。下車的我如釋重負地長籲了口氣,看著公交車慢慢駛運突然。突然。我看見公交車最後麵的玻璃上閃過一張臉。一張熟悉的臉。鼻翼旁那顆妖魅的小黑痣仙蘭姐姐……那本該死在了那場泥石流中的仙蘭姐姐。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因為這是人群中的一閃因為隔著玻璃,隔著速度,隔著人潮和大街,我依然瞬間感受到那雙眼睛瞥過的陰鬱。而不是我記憶裏那雙鮮活如一尾魚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