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您還得回答我的問題。我還有兩個問題，第一個，不太重要……”
“說吧。”
“關於戒指的問題。那枚您先戴在媽媽手指上，後來又戴在艾爾弗麗德手上的戒指是從哪裏來的？”
“那是我在當天夜裏，隻用幾分鍾時間用一枚舊戒指和一些彩色石頭趕製出來的。”
“可那強盜認出來是他母親的戒指。”
“他看走眼啦，是因為戒指做得很像，所以他相信了。”
“您又怎麼知道的呢？您從哪裏知道戒指的故事呢？”
“從他口裏知道的。”
“怎麼可能呢？”
“天哪，是真的！是他在仙女石桌墳下睡覺時說夢話泄露出來的……是酒鬼做噩夢……他斷斷續續地講出了他母親的全部故事，艾爾弗麗德也知道一些。你看，就這麼簡單！連上天都願意幫我！”
“但是天主寶石的謎就不簡單了！”弗朗索瓦大聲說，“可您把它解開了！您隻用了幾個小時就找到了人們尋求了八個世紀的答案！”
“不，沒用幾個小時，隻有幾分鍾就足夠了，我看了你外祖父寫給貝爾瓦上尉的信，通過信件往來，我告訴你外祖父天主寶石藏匿的地方以及它神妙的功用。”
“對啦，堂路易，”孩子喊道，“這正是我要問的。請允許我問最後一個問題。人們憑什麼相信天主寶石的威力呢？它到底有些什麼所謂的威力呢？”
斯特凡和帕特裏斯把椅子移過來。韋蘿妮克也站起來，專心聽著。他們知道，堂路易正在等著他們聚在一起，好當著他們的麵揭開神秘的麵紗。他開始笑了。
“你們不要對這所謂的天主寶石寄予厚望，”他說，“事情之所以神秘，是由於它被黑暗籠罩著，一旦黑暗驅盡，赤裸裸的事實本身就會呈現。然而，這個事實的確有些奇特之處，而且非同一般。”
“肯定是這樣的，”帕特裏斯·貝爾瓦說，“因為這個事實在薩萊克島，以至整個布列塔尼，構成了一個神奇的傳說。”
“的確，”堂路易說，“而且這個傳說具有頑強的生命力，它甚至能夠影響到今天的我們，我敢保證你們中間每個人都無法擺脫這種奇跡的困擾。”
“怎麼？”上尉反駁道，“我就不相信什麼奇跡。”
“我也不信。”
“不，不，你們是相信的，你們把奇跡當成可能的事。否則你們早就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這是為什麼？”
堂路易順手從他跟前的一棵玫瑰枝條上摘下一朵花，問弗朗索瓦：
“你相信我會再把這朵稀有的玫瑰花再放大兩倍嗎？甚至連它的樹也變高兩倍？”
“當然不信。”弗朗索瓦說。
“那為什麼你相信，而且你們大家都相信，馬格諾克可以在特定的時間，在薩萊克島的特定地方取土呢？顯然，在你們的潛意識裏對這個奇跡毫不懷疑。”
斯特凡說：
“我們相信，是因為我們親眼所見。”
“可你們相信你們看到的是奇跡，也就是說，你們相信馬格諾克會使用特殊手段製造的怪事，也就是超自然現象。而我在戴日蒙先生的信中讀到這些細節時，我立刻……該怎麼說呢？……我就‘跳’了起來……因這些碩大無比的鮮花，馬上想到了鮮花盛開的骷髏地。我很快就相信：‘不，馬格諾克沒有什麼超自然力。他不過是在耶穌受難像附近清理出了一塊荒地，在上麵鋪了一層腐殖土，從而使那裏的土地格外肥沃。天主寶石恰好就在那下麵，它在中世紀的時候就能使鮮花開得不同一般，在德落伊教的時代可以治病救人，可以使孩子變得強壯。’”
“所以，”帕特裏斯說，“確實有奇跡存在。”
“如果你相信超自然力量的解釋，那麼就有奇跡。如果你進行研究並找到能夠產生所謂奇跡的物理原因，那麼這就是自然現象。”
“可是並不存在物理原因啊！”
“既然你們看到了碩大無比的鮮花，那就說明其中必有物理原因。”
“那麼，”帕特裏斯譏笑地說，“那麼正如傳言所說真有一塊石頭能祛病強身啦？它就是天主寶石？”
“這樣的石頭並不隻有一塊，而是有很多石頭、石塊、岩石以及這種坡這種山，它們裏麵含有各種金屬的礦層，比如二氧化鈾、銀、鉛、銅、鎳、鈷等等。這些礦石能放射出一種具有特殊功能的特殊光，人們把它們叫做放射線。這種礦是瀝青鈾礦，然而歐洲沒有這種礦，隻有波希米亞北部有，在若阿希姆斯塔爾小城附近進行開采……這些放射性物體就是：鈾、釷、氦等，而我們說的這塊石頭，主要含有……”
“鐳。”弗朗索瓦打斷他的話。
“聰明極了，我的孩子，是鐳。放射是自然界一種常見的現象，可以說整個自然界無所不在，比如溫泉的開發利用就是這個原理，但是像鐳這樣單純的放射體，就具有更確切的功用。毫無疑問，鐳的光和射線具有類似電流通過一樣的能力。由於兩種東西的作用，使植物更容易吸收它所需要的營養成分，從而促進它的生長。
“毫無疑問，鐳的射線同樣可以對人的活組織產生物理作用，使人的生理組織產生或大或小的改變，殺死一些細胞或滋生另外一些細胞，甚至可以控製它的演變。鐳療在很多情況下可以治愈或減輕關節炎、神經錯亂、潰瘍、腫瘤、濕疹、傷口粘連等等。總之，鐳是真正起到治療作用的因素。”
“這麼說，”斯特凡說，“你認為天主寶石……”
“我認為天主寶石就是一塊來自若阿希姆斯塔爾礦層的含鐳的瀝青鈾礦石。我很早就知道波希米亞的這個傳說，傳說就是關於從一個山上取下來的神奇石頭的。我在一次旅行中，發現了開采這塊石頭留下來的坑。它的大小同天主寶石差不多。”
“不過，”斯特凡說，“鐳在岩石中不過是微粒狀態。您想想看，一千四百噸的大塊岩石，從開采、衝洗到加工處理，最後才提煉出那麼一克的鐳。而您把這神奇的功用加在重不過兩噸的天主寶石上……”
“那是因為這塊寶石會有超出常值的大量的鐳。大自然不會吝嗇的，它不會稀罕鐳的。它可能——也許它很高興——很慷慨地在天主寶石裏聚集了大量的鐳，使它能夠產生我們所知道的似乎有超自然的神力……何況民間傳說還將它說得神乎其神！”
斯特凡越來越信服了，但還是說：
“最後一個問題。除天主寶石外，還有馬格諾克在鉛製的權杖裏找到的那小塊石頭，他甚至因觸摸它而燒壞了手。按您的說法，這塊小石頭也是一粒鐳礦石嗎？”
“毫無疑問是的。可能正是由於這點，傳說中的天主寶石的存在和作用才變得更加確切。偉大的物理學家亨利·貝克萊曾因為在他的背心口袋裏放了一個盛有一粒鐳的小試管，幾天後他的皮膚便出現了化膿性潰瘍。居裏又重複了一次試驗，得到了同樣的結果。馬格諾克的情況之所以更嚴重，是因為他把它放在手裏觀看。所以手上出現了一個像癌一樣的創麵。因為他知道並且也向人傳播過這塊神奇的石頭能像地獄之火一樣灼人，能賜生或賜死，所以他很害怕，便把手砍掉了。”
“就算是這樣，”斯特凡問，“權杖裏怎麼會有這麼一粒純淨的鐳石粒？它不可能是天主寶石的碎片，因為，盡管礦層裏含鐳量很高，也不可能有一顆純粹的鐳嵌在裏麵，因為它是含在其他物質中間的，必須把它們溶解，然後通過一係列加工程序，把含鐳量很高的產品集中起來，再進行分步結晶，所有這一切以及各個工序，都要求大規模的設備、工廠、實驗室、學者、專家，總之，我們克爾特族祖先當時所處的未開化時代尚不具備這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