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攬翠樓的第一眼,江碧海從臨江的窗口望出去時,著眼點並不是兩岸楊柳相伴的汶河,而是對麵與攬翠樓齊名的平江苑。
平江苑和攬翠樓在這穿過煬帝行宮的汶河兩岸隔江相望,一在南,一在北,都是樓起五層,高度相若的,在揚州都是盛名比肩的名樓,能夠上到第三層的,都是揚州有來曆身份的人物。劉循選中了攬翠樓作為和大江幫約定聚麵的地方,自然有著這方麵的原因。
攬翠樓起五層,高起聳立於附近樓房之上,為以楠木為主的建築,用料渾厚,翹角飛簷,氣勢雄偉,樓頂形如大鳥展翅之態,配合其節節升高、寬敞軒昂的姿態,直似臨河振翅的巨鵬,更加上靠河基部用石梁柱架空,宛如懸浮河麵,靜中藏動。
在攬翠樓第五層,放眼望去,揚州汶河兩岸的美景盡收眼底,那種遍處植滿楊柳,各地園林翠色盈眼之內,的確不負攬翠之名,不由得令人心怡神曠。
的確是除了對岸的平江苑,在揚州再也休要想找出可與之比肩的酒樓。
不過攬翠樓一向隻接待達官貴人,若沒有半點身份根基,又或者有幾份身家,想要上到這第五樓來的機會,是微乎其微,特別象那種窮酸似的無聊文人,更幾乎完全沒有涉足的機會。反觀平江苑卻恰相反,對任何人都不作限製,特別迎合文人喜好,布置雖簡單卻清雅,其實更合江碧海的喜好。
不過那地方顯然人太多,根本不合作為與大江幫聚合的地點,要知道,這場聚合會發什麼事,誰也難以逆料,相比之下,隻有攬翠樓才較為合適。
這次他們四人顯然來的還早,大江幫的人根本還未到。
高安來到正朝外觀望的江碧海身邊,道:“江弟,這次他們會否應約而來?”
江碧海轉過身,望往廂房門口,淡淡道:“不是來不來的問題,而是誰會來的問題。”
自前日起劉循全盤托出他的計劃,便應江碧海的要求,答應後續的事都交由他們四個當事被偷襲者處理,他僅出麵負起聯絡之責。
大江幫沒有辦法拒絕這種關於解釋流言的要求,於昨日答應了在攪翠樓聚會。
高安麵露佩服的神色,興奮道:“我本以為劉幫主會對這件毫無線索的事束手無策,豈知他還有如此一著,實在是出乎意外之外,輕易便逼得大江幫不得不應允出麵作一個解釋,實在是厲害。”
江碧海淡淡道:“劉幫主這一著是不錯,但若我們不成為他們令得揚州現時都知道的青柳幫客卿長老,可能會有反效果哩,那樣的話,會對青柳幫損害不小。”
雖然他們作客在青柳幫,已近於是揚州各大小勢力皆知的事實,但若他們在青柳幫沒有絲毫身分的情況下,仍象現在般,由他們自己出麵去要求大江幫解釋被襲一事的話,當然會被別人看作是青柳幫軟弱的表現,甚至更加證實了青柳幫不敢對大江幫有何表示的傳言。
而當他們有了這青柳幫客卿長老的身份,這一切的舉動便有了另一層意味,表麵青柳幫並不是傳言中的那麼膽小怕事,這便是他們四人代表著青柳幫的一個舉動,挑戰大江幫的舉動。
如此一來,自然粉碎了傳言中,有損於青柳幫的一麵。
當然,前提是這次的聚麵,他們要取得全麵的上風。
江碧海心中微覺好笑,說是和氣的聚會,最後怕仍免不了以武力證明結果。想來大江幫這次來的人,必是其幫中好手。
高安笑道:“這些我當然明白,隻怕骨力大哥更明白。看他的樣子,似乎更希望最好三兩句話便鬧反臉。這樣子的話,便有了動手的理由了,這麼久以來,他似乎忍得很辛苦哩。”
以骨力縱方的習性,這樣子在揚州這樣的煙花勝地,所見所聞都是談文論詩的文人墨客,又限於最近這樣的事情發生,不能去認識雲集此地的江湖豪客,縱酒較武,在他看來,的確是算得是一種苦刑。
江碧海正要說話,忽的心中一動,靈神感應到有幾人從三樓往四樓的階梯處移至,朝著這邊走來。
通過對足音的辯識,他已聽出其中之一應是迎在下麵的卓術傑的。
產生足音的主人共有五人,除去卓術傑外,其中一人的腳步音飄飄浮浮的,極象是那些剛從青樓縱酒聲色一夜出來的紈絝子弟,沒有什麼區別。
讓江碧海暗中著意的是另外三人,其足音輕重的緩急,無不顯示著下盤功夫穩紮厚實,顯然是精修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