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潛水到十多丈時,上麵的光線再也不能透下來,既便以江碧海的眼力,也什麼都看不見時,忽的覺得腳底一實,似乎踏在了什麼實地上了。
他心中一喜,知道終於踏足到這以前從未曾想過能靠自己能力下來的甜泉泉眼池底了。
處在這絕對黑暗的環境中,江碧海並沒有半點驚慌,強力克製著水向上拉扯的浮力,伏下身子,試著用手指去觸摸地麵,希望能摸到師父留在這泉眼池中的東西。
但超乎他想像之外,這泉眼池中,竟然是上小下大,加上不停有泉水咕嘟咕嘟朝外冒,水流來回衝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什麼地方。
江碧海明白過來,若是想如普通人那般,單憑手在這池水深處摸,想要找到師父留下的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碰巧。
想到這裏,他靜下心,強自在水流中盤腿而坐,思索起辦法來。
他已經是先天精純境界的高手,這一在水底運功,竟穩若盤石般,不見有絲毫動搖,就若池底的一塊與大山相連的突起巨石般,任水流衝唰。
除了用手摸外,這裏漆黑一片,以他的功力,也伸手不見五指,還有什麼好辦法可找到師父留下來的東西呢?
從略顯焦急的心情中出來,江碧海平緩心態後,忽的靈光一閃,想起在綠意軒偷聽李少含與柳纖纖等談話時進入的天地心生奇妙境界。
他現在已可肯定,那是歸心神功的天地心生境界,真正的是天地自在心中,方圓百丈內的動靜,無有遺漏,都可自腦海中重新構建還原。
江碧海更嚐到了以後幾次進入這種玄妙境界的好處,更由此擺脫了不少困境,不過卻自覺每次都是偶爾為之,在有意想進入時卻不得。
此時在泉眼深處,受著水流衝唰聲激響,水壓臨身,他卻有種感覺,將可自由把握到進入這奇妙境界的方法。
若真能進入這奇妙境界,他便已等若完全跨進到先天如意境界的大門中內。
究竟要怎麼樣才可以進入到那種奇妙的天地心生境界中呢?
幾次在進入這奇妙境界前,都似乎是先緊閉雙眼,靜心寧神,以聽覺代替視覺,以心眼代替肉眼,在一種恍忽難言的奇妙境界中進入到天地心生中的。
當然,江碧海並不認為進入這種境界定要無意寧神,且需首先要緊閉雙眼,但此刻於這池水下,既便張開雙眼也等若沒張開,不過他卻想到了是否可在這泉眼深處種種壓力水響,難以寧神的環境下,主動進入那奇妙的境界。
在有意無意間,江碧海忽的似回到了靈神探入到奪意魔珠時,接觸到魔珠內的某個頓悟片頓。
臣天伏地,天地一切由我控!
一理通,百理明,江碧海倏的明白過來,更想通了幾次無意進入歸心神功的巨細微妙之處。
腦海中升起明悟,原來武學至理,到最後都大有殊途同歸的架勢,歸心神功奇妙的天地心生境界,竟與魔珠內無上心法的臣天伏地境界有種異曲同工之妙。
江碧海升起一種疑惑,他靠著奪意魔珠內的頓悟感悟才倏的想通歸心神功的天地心生奇妙境界,會否將造成他修行中的障礙?
不過他很快便明白,這天地至理都是一樣的,既便是從魔功心法借鑒而來,隻要行之為正便行,心正則法正。
他再次在水底張開雙眼。
剛才還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水底環境,卻在他天地心生境界中,打碎重組的五官下發生了奇妙至不可思議的變化。
首先,江碧海竟然隱約可看出水底各種在泉水千百年衝唰下形成的奇妙岩石構造輪廓。
那些千奇百怪,由大自然神妙之手,借泉水雕琢出來的各式超乎他想像的美妙雕像,有的想馬,有的象兔,還有的象仙女,充滿著光滑流暢的至美線條,引起江碧海發自內心深處的讚歎驚喜。
原來這泉眼深處,竟然是這樣美的一個所在。
泉水從泉眼處衝出,如一道水柱處直奔出口而去,餘波帶著周圍散雜的水形成一個個回旋上升下降的渦漩,不停的衝刷著四周的石壁,同時還對水中的各種雕塑進行著更精細的打摩。各種衝刷響起的聲響,喘急的水流聲,剛才還是雜亂的在江碧海耳中嘈雜的響起,此時卻充滿了層次分明的韻感,一響一動,在江碧海耳中遠近分明,巨細無遺,有種難言的趣味。
令他更精細的把握這水底的奇妙世界。
最奇妙是,顯然是不知多少年前,有好事者放養了幾種魚類,此刻隻有一種若筷子長短,兩至三手指粗細的一種小銀魚,適合了這泉水的溫度,存活了下來,先前見他的到來,各自躲入了岩石縫中,此時似覺得沒什麼危險,又各出遊出藏身地,歡快的嬉戲遊玩出來。
江碧海一眼便認出,這種銀魚,正是師父曾給他做過魚湯的寒泉銀魚,性能大補至寒,不但是一種難得的入藥的藥魚,做出的魚湯,更是味美得現在想起來便要流口水。
當然,此刻他的注意力並不在銀魚身上,略打量了幾眼,便又朝著池水底部尋找起恩師曾對他說過的遺物。
處在天地心生境界的江碧海,憑著銳目,在這池水底下,仔細找了幾遍,都並沒有發現師父所說的東西半點影子。
江碧海首先將恩師記錯了,東西另有存放之處這個念頭拋棄在外,腦海中升起的疑惑是,難道天長日久,東西在這寒泉水中腐敗破爛,以至於被泉水帶動,衝出了寒泉了?
他再次細細的在這寒泉低下搜尋起來。
終於讓他在一個石頭縫隙中,看到了一個類似盒子似的東西。
江碧海充滿著驚喜激動。
這是他第一次有意識的主動進入到天地心生境界中,現在終於看到成果了,至此他已經微妙的感覺到,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跨入到先天如意境界的大門內了。
再次浮出水麵,尹文峰仍然是一副很悠閑自在的樣子,沒有半點緊張焦急或難耐的神色,似乎江碧海才剛剛下水一樣。
一見到江碧海冒出頭,他便微笑道:“江弟的功力之深厚,超出我的想像啊。雖然功力到先天境界,都能自由的將外呼吸轉為內呼吸,但這時間長久,卻自然的取決於功力精厚以及是否有獨門心法。我看江弟似乎並沒有這種水下延氣的獨門心法,卻能堅持如持之久,實難已想像你邁入先天境界才兩個多月的時間,假以時日,絕不會在我之內。”
江碧海躍出水麵,一邊運功蒸幹身上的水份,穿上衣服,一邊自謙道:“尹大哥太過獎了,看,這便是我從水底下取來的玉盒。萬年人參還剩的一株,應該便就在裏麵。”
尹文峰卻並沒有伸手接過玉盒,微笑道:“或許你恩師尚有特別的東西留給你,由你打開吧,我隻需一片人參足矣。”